他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他指腹的薄茧，蹭得她手背发痒，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剑。”顾尘渊的声音微沉。
他借着她的力调整姿势，气息落在她的耳后，痒痒的：“手腕再沉一点，转的时候别慌，流云起要的是稳，不是快。”
叶桑桑鼻间全是他身上传来的清香，注意力全在身后那平稳的心跳上，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可是顾尘渊就在背后看着她呢，偷懒是一点都偷不了，只乖乖跟着他的力道调整姿势。
可等顾尘渊松开手，她练了没两下，又忍不住走神。
“又走神？”顾尘渊的声音冷了下来，叶桑桑猛地回神，就见他脸色沉了下去。
“不是，我……”叶桑桑试图狡辩。
然而这次顾尘渊好像是真的生气了，语气严厉道：“叶桑桑，学剑不是儿戏，你若不想学，大可直说，省得在这浪费彼此的时间，我顾尘渊还没闲到要追着人教剑的地步。”
说完，他转身就往屋里走，木门被哐当一声摔上，震得院中的树枝都晃了晃。
从青云宗到凡间，次次都是这样！
怎会有如此怠惰的修仙者！
叶桑桑愣在原地。
不是，怎么转眼就生气了？
完了完了，他要是真不教了，那她岂不是到最后还的害死他！
叶桑桑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目光突然落在院角那株开得正好的桂花树上。
顾尘渊前几日偶然提过，说桂花晒干了泡茶最是清雅，只是一直没工夫去采。
她眼睛一亮，立刻撸起袖子，三两下就爬到了桂花树上。
炒完茶，天已经黑了。
顾尘渊连晚饭都没跟他们一起吃。
蚀骨到无所谓。
修行之人，一顿不吃饿不死。
叶桑桑却心里难受着，捧着茶罐，走到顾尘渊的房门前。
她犹豫了半天，才轻轻敲了敲门：“顾尘渊，你在吗？”
屋里没动静。
她抿了抿唇，又敲了敲，声音软了下来：“顾尘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懒，也不该走神，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下次练剑，我一定不会了，我一定好好练。”
屋内还是没声音。
叶桑桑叹了口气，把茶罐放在门口。
“那个，前几天你不是说想喝桂花跑的茶吗，我给你炒好了，放你门口，你别忘了今晚我们还要去笑娘庙哦。”
她又在门口等了会，顾尘渊还是没出来。
行吧。
叶桑桑有些无措地在门口又站了会，才回自己房间。
她没看到，在她走后没多久，紧闭的房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顾尘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弯腰拿起茶罐，盯着她的房间看了好一会。
原本紧绷的嘴角也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他低头闻了闻茶罐里的桂花香，轻哼了一声：“认错倒是认的快。”
夜深。
蚀骨推开门时，正撞见叶桑桑围着顾尘渊转圈圈，手里还攥着块刚烤好的糖糕，软着声音哄：“顾尘渊，你就尝一口嘛，这是我特意让厨房多加了芝麻的，你上次说喜欢吃……”
顾尘渊背对着她整理东西，连眼皮都没抬，只冷声道：“不吃。”
叶桑桑不依不饶：“哎呀我真的知道错了。”
蚀骨心里没由来的不爽：“顾尘渊，叶桑桑都跟你道歉了，你至于揪着不放？”
顾尘渊的语气更冷：“我教她练剑是为了让她保命，不是让她偷懒耍滑，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
“他不吃我吃！”蚀骨上前一步，把叶桑桑往身后护了护，“小子脾气还挺大，叶桑桑也知道错了，又是摘桂花又是做糖糕，你就不能给个台阶下？”
叶桑桑被两人夹在中间，左边是冷着脸的顾尘渊，右边是替自己出头的蚀骨，一时都懵了。
她急得赶紧拉了拉蚀骨的袖子：“蚀骨，你别跟他吵，是我不好，我不该偷懒……”
又转头看向顾尘渊，声音更软：“顾尘渊，我保证，从明天起，我每天多练一个时辰，绝不走神，你别气了好不好？”
顾尘渊到底是少年人，气来的快，消的也快，早在下午，心里那点气其实早就消了，至于糖糕他是真不想吃。
没吃晚饭，胃里空的，吃甜的难受。
可看着叶桑桑被蚀骨这么一护，反倒又生出股莫名的火气，冷声道：“不必，蚀骨更厉害，你可以跟着他学。”
说完拎起剑，率先往门外走。
叶桑桑赶紧跟上，走两步就凑到顾尘渊身边：“不是，蚀骨那些招式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的，怎么教我啊。”
“掌门可是把我委托给你了，你必须得教。”
可顾尘渊始终没理她，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蚀骨跟在后面，对叶桑桑说：“给他能的，我教就我教，怎么，你不信本大爷？”
叶桑桑翻了个白眼：“你能教好吗你。”
几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往笑娘庙走。
快到庙门时，叶桑桑又试着缓和气氛，轻声说：“顾尘渊，前面就是笑娘庙了……”
话没说完，顾尘渊猛地推开她！
叶桑桑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才看见她的正前方竟然有结界！
只要她再往前走一步，就会立马被削成肉泥！
顾尘渊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专心看路，别总分心！”
叶桑桑委屈地抿了抿唇，哦了一声。
蚀骨在旁边看得叹气，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在看到庙里的景象时愣住了。
只见笑娘庙的朱红大门敞开着，里面却没点烛火，只有神像前的供桌泛着幽幽的红光。
更诡异的是，十几个村民正跪在蒲团上，双目紧闭，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而那尊笑娘神像，眼窝处竟渗出淡淡的金色雾气，正一缕缕往村民头顶飘去，像是在吸食什么。
“那是……”叶桑桑的声音发颤，下意识往顾尘渊身边靠了靠。
这次顾尘渊没推开她，只伸手将她往身后带了带，目光死死盯着神像。
蚀骨也皱紧眉头：“是福气，那些雾气是村民的福气！这笑娘神像根本不是什么神明，是邪物！”
话音刚落，神像的嘴角忽然咧开，原本慈祥的笑容变得狰狞，眼窝处的金光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