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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金灿灿的阳光刺穿碧绿的簇叶,闪身落到车顶,开启了免费搭乘计程车的愉快旅程。

    景飞坐在计程车里,冥思苦想地运筹着酒店的选址。见有人招手,计程车司机习惯性地停车。海边近在咫尺,景飞心事重重地下车,扫了一眼匆忙上车的人,往海边走;车子调头时,他突然反应过来,跑过去猛地拉开了车门:“青姐?”

    司机疑惑地踩住离合器踏板和刹车踏板,拉紧手刹,摘挡,怔怔地看着老板。

    “景飞,你怎么在这儿?”摆弄着物品的艾青更是诧异。

    “下车下车快下车!”景飞连拉带拽地把艾青从车里薅了出来,一把抱住说:“若兰在哪儿?亦双亦轩呢?”

    艾青佯怒道:“火烧眉毛似的拽得我胳膊痛,原来不是想见我。我哪知道你的老婆孩子在哪儿。”

    “你们没在一起?”景飞失望地松开了手。

    “骗你的,我怎会不知道若兰在哪儿呢!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让彩蝶带你去吧。”艾青整理了一下衣服,指着相距不远的房子说,“我约了人,一会儿回来。”

    “谢谢青姐!”景飞笑着打开了车门,艾青上车坐好,他关好了车门,对司机说,“她是我的姐姐。你今天只为她服务,不要收车费。回头到公司找财务报销。”

    一头雾水的艾青被意想不到的司机乐呵呵地带走了。

    亢奋的景飞舍弃平坦的大道,欢快地抄乱枝横生的小路狂奔向几间砖瓦房。

    彩蝶软绵绵地倚靠着门框晒着太阳,凄苦地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砂锅里的白芍、红花、生黄芪、全蝎、当归和川芎混合的气体顺狭窄的锅嘴澎湃外涌,紧紧地跟随她的目光逸向海的对岸。

    “彩蝶。”景飞改奔跑为快走,渐渐接近彩蝶。

    深爱过的人,无论分离多久,依然铭记她的一颦一笑。

    彩蝶转过头,难以置信地说:“景飞哥,是你吗?”

    “你……好吗?”景飞蹲下身子,握紧了彩蝶干巴巴的手掌。

    “好!你呢?”彩蝶笑着说。

    “我也好。”景飞笑了笑。

    彩蝶天真烂漫地笑着,像个孩子。

    “若兰答应了好好待你,为什么你没和她一起生活?她是不是给你委屈……”

    “没。”彩蝶打断了景飞的话,“若兰对我很好。他们对我都很好。是我和青姐要求走的,跟他们没关系。”

    “你的脸色不太好。”景飞看了一眼散发出苦闷气味的砂锅说,“你不舒服吗?熬的什么药?”

    “前天鼻子出血了,火气大。不要紧的。我熬了点祛火的药。”

    “去医院看看吧。”景飞关切地说。

    彩蝶笑着说:“景飞哥你忘了,我也是半个医生。”

    景飞想起了她和父亲、小妹共同生活的场景,不自觉地傻笑着。

    “景飞哥,你带我回家吧!”心酸的泪水倔强地在彩蝶的眼眶里打着转。

    “我家祖坟都被他们刨了……怎么回呀?”景飞看向暗流涌动的大海,无能无力地低下了头,“下个月强子大婚。我准备给新人办个焰火晚会,我看你这儿合适,到时我们一起热闹热闹吧。”

    “恭喜他们啦!”感情长期无着落的人,听闻别人的婚讯会更加的伤感和失落。彩蝶也是如此。

    “你呢?有心仪的人了吗?”景飞看出了彩蝶的愁琐。

    “我?”彩蝶笑着说,“我这辈子,一个人过了。”

    “找个好人嫁了吧!”景飞认真地说。

    “结婚,我已经不想了。”

    “你和青姐的这处房子我买下了,你们不要再住在这儿了;以后你们跟着我,我养你们。”

    “我不用你养……”

    “你能决定我养不养你吗?能决定的人是我!”

    申家现在建的房子和在大陆时住的房子一模一样。一样的建筑材料,一样的户型,一样的绿植装饰,一样的大门及门墩。这是若兰为有朝一日景飞寻找她们母子,刻意所做的。

    亦双摘下外公的老花镜,递削好的苹果到他的嘴边;申公鹤慈祥地笑着,放下报纸接下不容拒绝的苹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亦轩拿过报纸,查看招工信息;若兰承诺给他创业的资金,但谨慎的他还是希望找家公司先实习一段时间。

    “还没毕业,急着找工作不是浪费时间嘛。”虽然都是女儿的骨肉,但传统观念较强的卓莲枝还是偏爱孙子多一些。

    “外婆,你别管他;他那么大个子,读不成书,干苦力照样养活我们一大家子。”亦双无所谓地说。秀颀的亦轩正读大四,是学校的篮球队员。

    “我赚钱给外公外婆和妈妈是应该的,你有手有脚也用我养活?”

    “我当然……不用你养。外公决定了,由我继承老申家的万贯家财。”亦双嘻嘻地笑着说。

    “呦呦呦,你才多大就想着啃老?”

    “总之比你大,早一分钟出生也是大,别不服气……”

    “亦双亦轩开门!”艾青激动的喊叫中止了姐弟俩周末的欢争。

    有些事物总能让人记忆犹新,因为它曾在他某些重要的时刻,深刻地入了他的眼和心;景飞抓着辅首,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仿佛回到了与若兰离别的那夜。

    亦轩跑出来,亲热地搂着艾青和彩蝶,嘘寒问暖。

    “你知道他是谁吗?”艾青指着景飞问亦轩。

    亦轩害羞地摇了摇头。

    “是你的丑爹,不,应该叫丑爸。”艾青拍着亦轩的肩膀,忍俊不住地说。

    亦轩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陌生人,低头跑回了屋子。若兰怯生生地走出,幽怨、欣喜地看着丈夫,忽然纵身一跃,双手勾住了丈夫的脖子,两腿纠缠着夹住了丈夫的腰;景飞紧紧地抱着她,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凑过来的炽热的唇。

    “好了好了,注意点儿影响;孩子在呢,晚上有的是时间。”申公鹤等人陆续走出,艾青扑灭了爇烧的干柴。

    若兰依依不舍地落地,依然紧紧地搂着丈夫。

    “我这个媒婆做得到位,你们成亲靠我,团聚还是少不了我!”

    “谢谢青姐!”若兰由衷地感激,“今晚大家都在,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聚聚。”

    “爹,娘!”景飞看着申公鹤夫妇,大大方方地说。申公鹤与卓莲枝欣慰地点头,微笑着招呼大家进屋。

    “我的老爸长这样。”亦双直勾勾地盯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爸爸,“别说,还挺帅。”

    景飞对女儿笑了笑,深情地注视着若兰说:“谢谢你给我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并将他们培养得优秀。”

    若兰自豪地看了一眼朝气蓬勃的儿子女儿,转望无比眷恋的丈夫,花儿一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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