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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毁尸灭迹!

    命令既下,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涟漪无声却迅疾地扩散开来。

    毛骧领了旨意,甚至没有返回他在行宫的临时值房,就在偏殿外的廊檐阴影下,对着夜空打了一个极细微,却含义明确的手势。

    顷刻间。

    数道如同融化在夜色中的身影,从不同的角落悄然汇聚到他身后!

    有着一种常年配合形成的近乎本能的默契。

    毛骧展开叶凡呈递的卷宗副本,就着廊下昏黄的灯笼光,手指快速划过几个被朱笔圈出的重点。

    宁波镇海港,丰泰林家丙字库区。

    泉州港,张氏商行后山秘仓。

    登州港,孙家、郑家设在港外废弃盐场附近的几处货栈……

    他的目光冷峻如铁,将这些地名、商号、库房位置特征,如同烙印般刻入脑海。

    然后,他将卷宗副本贴身收好,对身后做了一个“分头行动,按图索骥”的手势。

    身影再次无声散开,融入更深的夜幕,仿佛从未出现过。

    毛骧自己,则选了其中最为紧要,也最可能牵涉军械走私的登州港方向。

    他需要亲自去看看,那胆大包天贩卖军马军械的孙家、郑家,到底嚣张到了何等地步,库房里又藏着怎样骇人听闻的罪证。

    他没有调动大队人马,甚至没有使用驿站官道。

    锦衣卫自有其隐秘而高效的交通网络。

    一艘不起眼的小型快船早已在黄山附近一处隐秘河湾等候,载着毛骧和两名最精干的千户,借着夜色和初冬凛冽的北风,沿着内河航道,星夜兼程,直扑登州。

    行程是紧张而沉默的。

    毛骧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狭小的船舱里,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反复推演着抵达后的行动步骤。

    如何在不惊动当地官府和驻军的情况下,确认库房位置。

    如何潜入探查,获取实物资证。

    如何锁定关键人物,尤其是那个姓郝的千户。

    以及,如何在陛下回京之前,将这一切牢牢控制在手中,既不使其逃脱,又不至于打草惊蛇,影响全局。

    快船在河道中破浪前行,两岸的景色从皖南的丘陵渐变为北方的平原,空气越来越干燥寒冷。

    抵达山东境内后,他们弃舟登岸,换乘早已准备好的寻常马匹,扮作北地行商,继续向登州港疾驰。

    越是靠近目的地,毛骧心中那份属于猎手的警觉就越是敏锐!

    登州港,作为北方重要军港兼贸易口岸,地位特殊,势力盘根错节。

    孙家、郑家能在此地做下走私军械的勾当,其背后的保护伞恐怕不止一个郝千户那么简单。

    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抵达登州城外时,已是他们离开黄山后的深夜。

    天空无月,只有几颗寒星疏疏落落地点缀在墨蓝的天幕上。

    凛冽的西北风从海上刮来,带着咸腥和刺骨的寒意,呼啸着掠过空旷的原野和低矮的城郭。

    按照卷宗上的描述和沿途探子补充的情报,孙家那处用于囤积特殊货物的秘密仓库,并不在繁华的港区之内。

    而是设在港区东北方向约十里处,一片早已废弃的旧盐场附近。

    那里临近海岸,偏僻荒凉,人烟稀少,且有多条小路可以通往不同方向,确是做隐秘勾当的理想场所。

    毛骧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一处约定的接头地点,与先期抵达此地的两名锦衣卫暗桩汇合。

    暗桩确认了仓库的大致方位和近期似乎有货物频繁进出的情况。

    毛骧略作沉吟,决定趁夜色最深,人最困乏的后半夜行动。

    子时刚过。

    毛骧留下大部分人在外围警戒接应,只带着那名身手最好的千户和两名擅长潜行与开锁的好手,换上紧身的黑色夜行衣,如同四道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落脚点,向着旧盐场方向潜去!

    夜黑如墨,寒风刺骨。

    旷野上的衰草在风中伏倒,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了他们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远处,登州港的方向有零星灯火,而他们前进的东北方,则是一片沉甸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然而,当他们距离旧盐场还有两三里地时,毛骧的脚步骤然停住,跟在他身后的千户也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不对!

    风带来的,不仅仅是海腥和枯草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而且越来越浓!

    毛骧的眉头瞬间拧紧。

    他举起手,示意身后的人全部停下,伏低身形。

    他侧耳倾听,除了风声,隐隐约约的,似乎还有某种噼啪的爆裂声,以及遥远而混乱的人声?

    他心中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缠上了心头!!

    他打了个手势,四人更加小心地向前摸去,速度却加快了不少。

    焦糊味越来越重,几乎令人作呕。

    那噼啪的爆裂声也清晰起来,是火焰吞噬木材时特有的声响。

    而那人声,也渐渐可辨,是呼喊,是惊叫,是混乱的奔跑和器物碰撞的声音!

    绕过一片枯树林,眼前的景象,让即使见惯了生死诡谲的毛骧,瞳孔也骤然收缩!

    只见前方那片废弃盐场的空地上,原本应该伫立着仓库的地方,此刻已是一片熊熊火海!

    数座看起来颇为坚固的砖木结构库房,完全被赤红带黑的烈焰所吞噬!

    火舌疯狂地舔舐着夜空,将方圆数百步映照得一片通明,扭曲的热浪扑面而来,即便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温度。

    火焰燃烧得极其猛烈,显然助燃物不少。

    木制的梁柱、门窗在火中发出痛苦的**和爆裂声,不时有烧断的房梁带着火星轰然塌落,激起更高的火浪和漫天飞舞的火星灰烬。

    火场周围,人影幢幢。

    大约有数十人正慌乱地奔跑着,呼喊着。

    有人提着木桶,端着盆钵,从远处一个早已干涸的盐池里舀起残存的泥水,徒劳地泼向火海。

    但那点水量对于如此猛烈的火焰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更多的人则是满脸烟灰,手足无措地站在外围,看着冲天大火,眼神里充满了惊恐、绝望,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毛骧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火场和周围的人群。

    他看到了几个穿着体面,像是管事模样的人,正对着救火的人气急败坏地吼叫着什么。

    但他们的眼神飘忽,动作虽然急切,却总给人一种表演大于实质的感觉。

    他还注意到,火场边缘有一些看似零散丢弃,实则摆放位置有些刻意的木桶、草料堆,有些还在燃烧,有些则已烧成灰烬。

    这不是意外失火!

    毛骧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怒火却从心底悄然升起。

    他太熟悉这种场面了。

    这火,起得太快,太猛,太彻底!

    而且,恰恰是在他们抵达的前夜,在陛下即将回京清算的前夕!

    对方已经察觉了。

    不仅察觉,而且反应如此迅速,如此狠绝!

    直接选择了最彻底,也最难以追查的方式,付之一炬!

    将可能的罪证,连同仓库本身,化为灰烬!

    “大人……”

    身后的千户压低声音,语气中也充满了震惊与怒意,“这……”

    毛骧抬手制止了他,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火场和那些救火的人。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现在冲进去抓人?

    抓谁?那些管事?小喽啰?

    他们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说是意外失火,甚至反咬一口。

    最关键的是,库房烧了,里面的货物,那些可能存在的军械、马具、账册、往来信件……

    全都灰飞烟灭!

    没有实物资证,单凭几个人的口供,根本动不了他们背后的真正主使。

    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更重要的人物隐藏得更深,或者狗急跳墙。

    不能抓!

    至少现在不能。

    毛骧的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冰冷与沉静。

    “我们走。”

    他低声下令,声音平静无波。

    “走?”

    千户一愣,“大人,那这里……”

    “火已烧起,罪证已毁,抓几个小虾米,毫无意义,反而会惊动水下的巨鳄。”

    毛骧缓缓转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映红半边天的罪恶火焰,以及火焰旁那些看似慌乱,实则各怀鬼胎的身影。

    “留下两组人,”

    他吩咐道,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铁一般的意志。

    “一组,暗中盯死孙家、郑家在城中的主事之人,以及他们所有核心成员、账房、亲信。”

    “注意他们的一切动向,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传递了什么消息。”

    “尤其是,看看大火之后,谁会第一个跳出来安抚他们,或者……急着与他们切割。”

    “另一组,”

    “仔细查这场火!”

    “火是怎么起的?最先从哪个位置烧起来?起火前有什么异常?附近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或车辆出入?那些助燃的木桶、草料是谁放的?救火的人里,有没有故意拖延或捣乱的?”

    “还有,”

    “去查查登州卫那个郝千户,今晚在哪里,在做什么。”

    “港口其他那些有嫌疑的商号库房,也去看看,是不是也意外起火了。”

    他要的不是立刻抓捕,而是蛛丝马迹。

    大火能烧毁货物,但烧不掉所有的痕迹,烧不掉人心里的鬼,更烧不掉早已编织好的利益网络,在面临危机时的应激反应。

    他要从这场意外的大火中,反向推导出纵火者的慌乱,布局的痕迹,以及可能暴露出来更深层次的连接点。

    “记住,只是盯梢和暗查,绝对不许暴露,不许与任何人发生冲突。”

    毛骧最后叮嘱,“陛下回京在即,我们要的,是完整的网,和网上所有挣扎的鱼。”

    “不是几片烧焦的鱼鳞。”

    “是!属下明白!”

    千户肃然领命,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钦佩。

    毛骧不再停留,带着其余人,如同他们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之中,离开了那片依旧在疯狂燃烧,照亮了登州港部分夜空的血色火场。

    寒风凛冽,卷起灰烬和焦糊的气味,飘向远方。

    毛骧回望了一眼那冲天的火光,眼神冰冷。

    烧吧!

    烧得再干净些!

    但有些东西,是烧不掉的。

    比如,锦衣卫的眼睛,和陛下的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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