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薄雾,为东海市边缘的棚户区披上了一层廉价的金色。这里与市中心林立的摩天大楼仿佛两个世界,空气中混杂着垃圾、污水和早点摊子的复杂气味。
林玄穿着一身沾染了尘土和血迹、略显狼狈的衣服,走进一家最早开门的小旅馆。用从打手那里搜来的钱,他开了一个临街的、最便宜的单间。
房间狭**仄,墙壁斑驳,但窗户很大,能望见远处城市轮廓线上初升的太阳。对林玄而言,这暂时的蜗居,却比林家那冰冷华丽的宅院,更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锁好门,拉上窗帘,只留一线光。他盘膝坐在略显潮湿的床板上,并未急于疗伤或修炼,而是缓缓闭上双眼。
是时候,真正直面那改变他命运的机缘了。
意识沉静,杂念渐消。他不再去回想家族的冷漠、未婚妻的背叛、以及悬崖边的杀机,而是将全部心神,凝聚于脑海之中,尝试去观想昨夜那惊鸿一瞥的混沌青莲。
起初,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心神如同漂泊无依的扁舟。但他谨守《青莲观想法》的要诀,不急不躁,意守丹田,神归紫府。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在那意识的至深处,一点微弱的清光悄然亮起。
那光点逐渐扩大,缓缓舒展,最终,一株含苞待放的青色莲花的虚影,在他“眼前”缓缓凝聚。虽然远不如昨夜所见那般巨大清晰,只有巴掌大小,且轮廓模糊,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溃散,但它确实出现了!
就在青莲虚影成型的刹那——
林玄浑身剧震!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一泓清冽甘泉之中,所有的疲惫、杂念、负面情绪,都被洗涤一空,心神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宁静状态。
思维变得无比清晰、敏锐。过往修炼中无数晦涩难懂之处,甚至儿时翻阅家族典籍时一些不解的词汇,此刻都如同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这就是“宿慧冥想”的状态! 观想青莲,不仅能宁心静神,更能极大提升悟性!
他尝试将心神附着在那模糊的青莲虚影上,努力去“沟通”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前世”——那位青玄道人。
然而,这一次,他并未成功引动任何前世的记忆碎片。青莲只是静静悬浮,散发着清凉道韵,稳固着他的心神,提升着他的悟性,却并未打开通往过去的门扉。
“看来,沟通前世并非易事,或许需要特定的契机,或者我的精神力还不够强大。”林玄并不气馁,反而更加欣喜。仅仅是这“观想静心、提升悟性”的基础效果,已是逆天至极!
他心念一动,开始利用这种空明状态,全力推演脑海中那篇自行感悟的《万流归元诀》。
之前只是本能地优化,此刻在“青莲观想”的加持下,他的思维如同最高效的超级计算机,《引气诀》的每一句口诀,每一个行气路线,都在他心间飞速流转、拆解、重组。
无数种优化的可能性被提出、验证、淘汰……最终,一篇远比之前雏形更加完善、精妙,甚至隐隐触及某种天地至理的崭新功法,逐渐成型!
新的《万流归元诀》,不仅汲取灵气的效率达到了原版《引气诀》的二十倍以上,更能潜移默化地拓宽经脉、淬炼肉身,甚至对精神力(神识)都有微弱的滋养作用!这已完全超脱了黄阶功法的范畴,至少是玄阶中品,甚至更高!
推演完毕,林玄退出观想状态,只觉神清气爽,一夜奔波的疲惫尽去,虽然修为没有立刻提升,但道基却仿佛被夯实了一层,对未来道路的认知清晰了无数倍。
“绝对悟性,果然恐怖如斯!”他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深邃如潭。
他没有浪费时间,立刻按照新推演的《万流归元诀》开始修炼。功法运转,天地灵气乃至周遭微弱的草木精气、大地土气,都丝丝缕缕汇聚而来,透过周身毛孔,融入经脉,被炼化成精纯平和的万流归元内力,滋养着肉身,巩固着暗劲初期的修为,并稳步向中期推进。
修炼不知时日,当林玄再次睁开眼时,已是下午。腹中传来饥饿感,但他精神饱满,体内伤势尽复,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换下破损的衣服,清洗一番,这才走出旅馆,在附近找了个面馆,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他一边冷静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路。
回归林家?暂时没必要。那里资源有限,勾心斗角,只会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当务之急,是获取修炼资源——钱财、药材、乃至可能存在的灵石、法器,以及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散修坊市……”林玄想起昨夜从那两个打手口中隐约听到的词。那是游离于普通社会之外,修真者、古武者、异能者们交易的地方。
这棚户区鱼龙混杂,或许能打听到一些线索。
吃完面,林玄开始在棚户区看似随意地闲逛,实则耳听八方,神识在“青莲观想”的加持下,变得异常敏锐,仔细捕捉着周围的谈话声。
“……城西老码头那边,听说今晚有‘鬼市’开张,有不少好东西流出……”
“……妈的,上次在黑街被个老骗子坑了,卖老子一块破石头说是陨铁……”
“……‘龙组’最近查得严,都小心点……”
零碎的信息汇入林玄耳中。鬼市,黑街,这应该就是散修交易的暗称。而龙组,这个名词让他目光一凝,这似乎是官方的超凡力量管理机构。
他锁定了一个正在吹嘘自己见过“符箓”神奇的老混混,不动声色地靠近,递过去一张钞票。
“老哥,打听个事,你说的那鬼市,怎么个去法?”
那老混混看到钞票,眼睛一亮,四下张望一下,压低声音:“小伙子,你也对那地方感兴趣?那可是要引荐的,或者……得有‘硬货’。”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玄。
林玄心中明了,所谓“硬货”,要么是钱财,要么是修炼之物。他微微一笑,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暗劲透出,将旁边一块砖头悄然震出一道裂痕。
老混混脸色一变,顿时收起轻视之心,态度恭敬了不少:“原来是小哥是同道中人。失敬失敬。今晚子时,城西废弃的三号码头,凭这个进去。”他悄悄塞给林玄一个粗糙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简单的匿踪法阵。
“多谢。”林玄收起木牌,转身离开。
有了目标,他心中安定不少。回到旅馆,他再次进入修炼状态,一方面巩固修为,另一方面,他尝试将“青莲观想”的宁静道韵,与脑海中那来自第一世青玄道人的一丝剑道真意相结合。
一夜无话。
子时将至,城西废弃码头。
月光被浓云遮掩,只有零星灯火和远处城市的霓虹提供些许微光。海风带着腥咸气息,吹动着破损的帆布和废弃物,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这里看似荒芜,但林玄敏锐的神识能察觉到,黑暗中隐藏着不少气息,强弱不一。他拿出那个木牌,一丝内力注入,木牌上微光一闪,他顿时感觉周围几道窥探的目光移开了。
他信步走入码头深处一个巨大的废弃仓库。仓库内部别有洞天,虽然简陋,但人声鼎沸。几十个摊位随意摆放,上面陈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锈迹斑斑的刀剑、颜色各异的矿石、散发着药香的植株、甚至还有一些残破的玉简、兽骨。
摊主和来往的行人大多遮掩了面容,或用兜帽,或用简易法术,气氛神秘而压抑。这就是都市阴影下的修真世界一角。
林玄心中既新奇又警惕。他收敛气息,将修为压制在明劲后期左右,开始慢慢逛了起来。
他的“绝对悟性”再次发挥了作用。目光扫过那些物品,大部分在他眼中都灵气稀薄,甚至毫无价值,显然是骗外行人的。但偶尔,他能凭借那超凡的感知,发现一两件蕴含微弱灵光的东西。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老头摊位上,一块黑不溜秋、拳头大小、表面布满孔洞的石头,吸引了他的目光。在别人看来,这或许就是块火山石或烂石头,但在林玄的感知中,这块石头内部,隐隐散发着一股精纯而温和的土属性灵气!
“这石头怎么卖?”林玄蹲下身,故作随意地问道。
老头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五千,不二价。”
林玄没有还价,直接数出五千现金(从打手那得来的一部分)。他现在缺的不是这点小钱,而是真正的资源。
就在他拿起石头,准备离开时,一个略带傲慢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等等,这块‘蕴灵石’,我出一万,我要了。”
林玄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名贵运动服、神色倨傲的年轻人,正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他,其身后还跟着两个气息不弱、眼神凌厉的保镖。
麻烦,果然无处不在。林玄眼神微眯,握紧了手中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