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见过太多男人,一眼便能看出对方的心思,若她真是个没见识的无知妇人,或许还真会被他这幅人模狗样的模样给唬住,可惜她不是。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利用一下此人。
她微微欠身,柔声道,“今日来此是为另立户籍而来,只是听说张户曹有事,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说着,宋瑶便低头牵着阿篱就要走。
“且慢!”
果不其然——
宋瑶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故作疑惑回头,露出那三分无辜,三分柔弱,还有四分恰到好处的美丽。
风似乎都在偏爱她,带起了几根青丝遮面,嫣然巧笑,如此不施粉黛便已让人移不开眼。
谢仪呼吸一滞,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竟忍不住看痴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回神,清了清嗓子,“我刚才路过张户曹那里,他没什么事,我可以带你进去见他。”
“真的吗?”宋瑶眼前一亮,双目澄澈地看着谢仪。
谢仪竟觉得脸颊发热,有些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声音略显不自然,“当,当然是真的,你随我来。”
阿篱仰头望着面前的男子,脑袋一歪,眼中带着点好奇,这人是她见过除娘亲之外最好看的人,只不过看上去有点不太聪明!
不过他颜色也很好看,像黄色的蝴蝶,还在飞来飞去,忽闪忽闪的。
阿篱上手就去抓,正好抓到了谢仪腰间的佩玉。
宋瑶也没预料到阿篱直接上手,略带歉意道,“小女无礼,还请公子见谅。”
谢仪这会正上头,又见这孩子实在可爱,觉得比他家中那些臭弟弟可爱上千倍。
那些臭弟弟姑且能从他身上抢东西,没道理这可爱的小孩不行。
他直接将佩玉摘下,逗着小孩,“若喜欢送你可好?不过你该叫我什么?”
阿篱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漂亮叔叔。”
谢仪哈哈大笑,他对自己的容貌向来满意,但还从来没有人当面夸他漂亮,孩子自然不会骗人,今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自然也不会是长辈教的,这定是她肺腑之言。
他顿时觉得这小家伙更顺眼了,虽然年纪小,但眼光还是很不错嘛!
“送你了。”
小孩巴掌的羊脂白玉放市面上价值百金,就这么轻飘飘地送出去。
宋瑶对此人的身份越发好奇,听这口音并非是太仓县人,虽是一身素色,可衣衫上的暗纹却精巧无比,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衣缘和袖口用银色混着红色的丝线,绣着一圈云纹,添了一抹颜色的同时,却又不显张扬。
明显是个有钱且不太聪明的外来户,就是不知他和这太仓县的官吏是什么关系,为何能在县衙内出入自如。
东西虽好,但她们不能收。
宋瑶朝阿篱摇头,又对他道,“这太贵重了。”
“不过区区一块玉佩,你若喜欢我可以送你一箱。”谢仪故作风流地打开手中折扇,语气也带着几分轻佻。
……
宋瑶浑身一颤,有点笑不出来了,这是哪里来的人间油物?
明明长着一张俊俏的脸,偏偏要做出这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宋瑶执意拒绝,谢仪也只能将玉佩给收回来,在身上摸索半天,翻出一对小孩带的手串。
这本来是打算回去送给自己那个小堂妹的,倒是现在用上了。
“这手串不值钱,是我路上瞧着造型别致才买下的。”谢仪没等宋瑶拒绝,便将手串直接给阿篱带上。
手串是用红木雕刻的十二生肖圆珠串在一起,造型十分可爱别致,的确很适合小孩佩戴。
阿篱举起两只手,让娘亲看自己手上的珠串。
宋瑶见阿篱的确很喜欢,也没再说什么,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阿篱晃着脑袋,高兴极了,“谢谢漂亮叔叔,你真是个好人。”
谢仪也高兴,感觉自己像是喝了酒一样,脑袋有些发昏,尤其是看见美人脸上那抹淡笑,他觉得自己好像真有点喜欢上她了。
“不是要去找张户曹吗?我给你们带路!”谢仪定了定神,在前面带路。
宋瑶跟在后面,路过刚才的衙役时,多看了他一眼。
衙役只能讨好地对她低头笑着,手里攥着的铜板也觉得有些烫手,早知道她会让谢公子另眼相待,他就该态度好点。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谢仪满眼都是眼前的美人,并未注意到其中的暗流涌动,他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笑容满面,“在下谢仪,字兰亭,还不知娘子该如何称呼?”
“本家姓宋。”
“原是宋娘子,不知宋娘子为何要另立户籍?是为你自己,还是?”
谢仪忍不住想多打听些,自古以来女子来立户籍多是家中无男子或者无成年男子,难不成这位宋娘子也是这情况。
“我家郎君前不久去世了,为了行事方便些,这才来此。”
“太好了!”谢仪情不自禁。
……
宋瑶满脑袋问号,虽然能猜出他的想法,但他真的就装都不装了?
谢仪也惊觉自己失言,握拳轻咳一声,“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今日的确帮着宋娘子,为此而感到高兴。宋娘子独自撑起一个家,想来也是颇为艰难。”
宋瑶低头不语。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张户曹处理事务的地方,里面的长胡子身着官服的男人正在屋里打瞌睡。
谢仪本来还想彰显一下他们这些人勤政忙碌的样子,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般局面,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脸也不由黑了几分。
他敲着门,邦邦邦几声,把张户曹给吓醒了。
张户曹还以为是刚才那衙役又过来了,有些不耐烦,“敲什么敲,没看见我正在睡觉吗?今日不处理政务,让那些人都给我回去!”
“张户曹看来悠闲得很,不知我叔父知不知道你今日休息?”
张户曹听到这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迷糊睁开眼,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瞬间瞪大眼睛,慌张起身,“谢,谢郎官,您,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