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府邸,红绸高挂,锣鼓喧天。
少主张励一身大红喜袍,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间是掩不住的意气风发。他穿梭于宾客之间,觥筹交错,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今日,他将迎娶青梅竹马的苏婉儿,本是人生极乐之时。
然而,吉时已至,宾客盈门,等来的却不是凤冠霞帔的新娘。
“嗖——嗖——嗖——”
破空之声骤起,无数支带毒的弩箭如蝗虫飞过,从庭院四周的阴影中激射而出!方才还在谈笑的宾客,瞬间人仰马翻,血花四溅,喜庆的宴席化作了修罗屠场。
“敌袭!保护少主!”老家主张云山目眦欲裂,拔剑怒吼,率领族人们冲天而起。
混乱中,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踏着鲜血与哀嚎,缓缓步入中堂。男子白衣胜雪,面容俊朗,正是张励的至交好友,青云宗内门弟子——林凡。而他身旁巧笑嫣然的女子,一袭素衣,清丽绝俗,不是苏婉儿又是谁?
只是,她手中提着的,并非团扇,而是一柄仍在滴血的细长柳叶刀。
“林兄?婉儿……你们……”张励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变故让他无法理解。
“为什么?”他护在浑身浴血的父母身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痛苦而嘶哑。
苏婉儿看着他,笑容依旧甜美,眼神却冰冷如万载玄冰,她轻启朱唇,字字诛心:
“张励,你不过一介凡俗蝼蚁,也配与我这位身负天灵根、注定要踏上仙路的未来青云仙子共结连理?与你结交当友这些年,不过是为了今日,将你张家……连根拔起!”
话音未落,林凡并指如剑,一道凌厉无匹的青色剑气呼啸而出,快得超越视觉。
“噗嗤!”
剑气精准地洞穿了张励父亲的胸膛,带出一蓬滚烫的热血,溅了张励满脸。
“伯父,要怪就怪你儿子不识抬举。”林凡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张家积攒的这点基业,以及那件传说中的‘钥匙’,正好作为婉儿拜入我青云宗太上长老门下的献礼。张兄,安心上路,你的未婚妻,我会替你好好照顾。”
“不——!”母亲悲呼一声,扑向倒下的丈夫,却被林凡随手一挥,震断心脉,软软倒地。
父母双亡,就在眼前!
无尽的悔恨、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滔天的恨意,瞬间吞噬了张励的理智。
“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
他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抓起桌上的礼仪长剑,不顾一切地冲向林凡。
“蝼蚁撼树。”林凡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甚至未曾动剑,只是袖袍随意一卷。
磅礴的灵力如山洪爆发,张励手中的精钢长剑寸寸碎裂,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墙之上,筋骨不知断了多少,鲜血狂喷。
他最后的意识,是林凡与苏婉儿冷漠俯瞰的眼神,是族人被屠戮时发出的凄厉惨叫,是冲天的火光与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将张励从昏迷中唤醒。
痛!钻心刺骨的痛!来自身体,更来自灵魂。
他挣扎着从尸堆中爬出,放眼望去,断臂残骸,焦土遍地。曾经辉煌的张家府邸已成废墟,三百七十一口族人,无论老幼妇孺,皆倒在血泊之中,无一活口。
雨水冲刷着地面的血污,却洗不尽这满目疮痍与彻骨恨意。
“林凡!苏婉儿!青云宗!!!”
张励跪在父母的尸身前,指甲深深抠进泥土,血与泪混杂而下。他仰天嘶吼,声音沙哑如夜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绝望。
就在他恨意滔天,几欲疯狂,体内生机也即将被这浓烈的负面情绪吞噬殆尽之时——
“嗡!”
他胸前那枚自幼佩戴、看似普通的家传玉佩,突然散发出温润而神秘的光芒。玉佩上沾染的张家热血,仿佛被激活的符文,迅速被其吸收。
下一刻,玉佩化作一道混沌流光,“嗖”地一声没入他的眉心!
“轰隆!”
张励只觉识海一震,一座巍峨、古朴、散发着无尽苍凉气息的九层巨塔,凭空出现在他意识深处。
塔身遍布玄奥符文,似有日月星辰环绕,时光在其周围都变得扭曲、缓慢。
一个古老而浩瀚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中响起:
“界塔启,新主立。塔内一年,外界一日。承吾道统,担吾因果。小子,你的血海深仇,你的登天之路,便由此开始……”
界塔!
张家祖传的,引来灭门之祸的“钥匙”,竟是如此逆天之神物!
一股微弱但精纯无比的灵气从界塔中涌出,滋养着他破碎的身体,强行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张励猛地抬起头,雨水冲刷着他年轻却已刻满沧桑与仇恨的脸庞。那双原本绝望的眼眸中,此刻燃起了名为“复仇”与“力量”的火焰,冰冷,坚定,宛若实质。
他艰难地挪到父母身边,用颤抖的手合上他们死不瞑目的双眼。
“爹,娘,诸位族人……安息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我张励在此立誓,此生必手刃仇敌,灭尽青云!凡阻我者,人拦斩人,天拦开天!”
“林凡,苏婉儿……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时光吧。待我从界塔归来之时,便是你们……血债血偿之日!”
话音落下,他心念一动,身影瞬间从这片血腥的废墟中消失,进入了那能够扭转时空的——界塔!
废墟之上,唯有凄风冷雨,以及那冲霄的怨气与一个悄然诞生的……复仇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