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雪,雪势之大和宋芸雪在北方看见过的一般。
天地一夜之间化为白茫茫一片,西厢院的积雪淹没过小腿。
一大早,彩蝶指导着下人们除雪,从清晨微微亮一直忙活到太阳高高挂起,总算是清理出来一条供人行走的路。
宋芸雪吃完早饭,身子骨好的也差不多了,就想着带礼物去瞧瞧赫姨娘。
彩蝶把貂皮披风拿过来,也是不放心道:“小姐,今天可冷了,万一伤了身子,怎么好?”
“儿时最喜下雪天,这么多年了依旧如此。再说了,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有风吹一下,冻一下,身子骨就不好的?”
彩蝶无言以对,跟着宋芸雪去了隔壁。
赫氏正在插花,看见宋芸雪来了也是十分惊喜。
彩蝶把礼品奉上,有钱了,现在送的东西也豪横了。
送到赫氏心坎里去了,宋芸雪便也放心了。
“我还以为老爷会带你去参加新年宴会,竟没想你还在家。”赫姨娘拉着宋芸雪坐下,提到了这一茬。
“今日父亲不在家?”
“何止今日,后天的大年三十,除夕,他和冯氏二姑娘还有老三,都不在的。”其实,前一晚上宋少彰留在了她的房里,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她拒绝了。
一想到冯姨娘那老女人,就厌恶的很。
“那新年的宴会没什么新奇的,不过是人多了一点,对于未婚的姑娘是一个交际的机会。”
“那我的确不需要了,毕竟我有了未婚夫…”
“要说富贵,没有几个比得上顾家。”赫姨娘有些惋惜,“不过是那顾少爷腿脚不好,不过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
“腿脚不好?”宋芸雪第一次知道。
“需要做轮椅,需要人伺候。”
宋芸雪垂眸掩盖住失落,若是好的姻缘怎么能落在她头上?早便让宋珍抢去了。
从赫姨娘这里离开后,彩蝶就觉得大小姐心事重重。
是,宋芸雪在思考人生大事。
她今年十八岁,马上十九岁,这个年纪对于民国来说不大不小。
或许是想当医生的种子在心底扎根发芽,所以,对于和顾家的婚事有了悔婚的想法。
但是,无论如何,宋少彰都不会同意悔婚,让她回来干什么的,宋芸雪还是有自知之明。
一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家里亲人不在了,宋芸雪就和赫姨娘一起过年。
晌午的时候,十道菜摆满了大圆桌,外面炮竹响了,赫姨娘先动筷,宋芸雪随之动筷。
“若是这府里就老爷,还有我和你,也不知道该有多么清净。”
赫姨娘不喜冯姨娘,还记得五年前她刚进府。
每一次老爷留宿她房中,冯姨娘总会想尽办法给请走。
“玲儿,把热红酒端上来。”
宋芸雪喝过冰镇的,第一次听说过热的。
热的好像用水果香料煮过,喝起来暖呼呼,和浓郁的果香。
两个女人有说有笑,谈天说地,喝了个酩酊大醉。
宋芸雪回到了西厢院,一回房就倒头大睡了。
落日黄昏,房间内的炭火燃烬,宋芸雪这才醒来。
整理发髻,装容后,去了客厅。
彩蝶在厨房煮饺子,没多久后,把一碗热腾腾的猪肉白菜饺子端上桌。
宋芸雪好久没吃过饺子了,似乎又想起来在北方家里的感觉。
………
天色大黑时,窗外炮竹响开始络绎不绝。
宋芸雪烤着暖炉,在客厅内端坐看书。
离开了的彩蝶又折回,她稍稍抬眸。
彩蝶把一张请帖递过来,说:“是两个官兵送过来的,说是有请小姐您一起去新年宴会。”
宋芸雪疑惑之余,又说:“万一是真的,不去的话会不会博了这送请帖之人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