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前让丁三在警局多待了一阵,两人埋在纸堆里,翻检着卷宗,调取各路监控。
早上在食堂扒拉完早饭,他顺路开着警车送丁三回去。
路上,李向前还是忍不住,又提起了蜃。
“蜃在古籍里,被传说是古象形武道中走火入魔的第四境武者……”
丁三摆摆手说道:“得了吧,还第四境,现在整个赤星,三境武者都找不出几巴掌。强化人的出现,早就把武道的生存空间挤压得没边了。”
“蜃目击、蜃影响事件,在国内外的发生频率却在逐年攀升。这些都是四境武者的尸体?不可能的。”
李向前降了一档,警车提速上了城际高速,他搭腔道:“所以,那玩意儿就更可能是你们说的……梦魇行者的死躯?”
丁三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梦魇患者求生的过程,同时也是和梦魇结合得越来越紧密的过程……他们的肉身和精神,会逐渐扭曲,成为跨越梦魇和现实的桥梁。”
“所以,那些失踪行者的死躯,会呈现出一些难以用常理解释的特质。”
说到这,丁三的话音顿了顿:“再多,就触及保密条例了。”
“总之,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
“那东西,极度危险!扩大梦魇?这只是个未经证实的猜测。蜃,最直接的灾害……是杀死那些无意间,触发了它们杀人规则的可怜虫。”
李向前喉头滚动,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杀人规则?那是什么?”
丁三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一边接电话一边说:“谁知道呢?每一具蜃,规则都不同。”
“大概率,和他们生前的噩梦有关……”
丁三划开屏幕,电话是叶子打来的。
“三姐,她是‘现实梦魇’。”
现实梦魇?
丁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我知道了。”
通话被干脆地切断。
丁三挂了电话,眼神闪烁,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警车在高速上飞驰,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继续直行……或者,打灯,进匝道,下高速。
“向前,你听说过电车难题吗?”
丁三忽然开口。
李向前下意识地放缓了车速,皱了皱眉。
他当然知道。
一辆失控的电车,即将撞向轨道上的五个人。
而你的手边有一个拉杆,只要拉下,就能让电车转向另一条轨道,但那条轨道上,也绑着一个人。
拉,你主动杀死一个人,救下五个人。
不拉,你眼睁睁看着五个人死,保全了无辜的一人。
怎么选,手上都沾血。
“我知道,怎么了?”
“你怎么选?”
李向前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我倾向于拉。虽然那个人很无辜,但总比死五个人强。”
“但如果真让我选。”李向前自嘲地笑了笑,“我不会选。脱下制服,我啥也不是,没资格决定谁生谁死。”
“我倒是好奇,三姐,你会怎么选?”
丁三闻言,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是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护栏,声音平淡。
“该下高速了。”
“行。”
警车打了转向灯,平稳地并入左侧车道,减速,驶入匝道。
……
“小恺,你怎么突然对这些花花草草感兴趣了?”
卢燕看着周恺鼓鼓囊囊的口袋,好奇地问道:“说起来,你姐以前也挺喜欢这些的。”
“之前她跟我住的时候,客厅里摆满了盆栽……现在她被那个坏女人拐跑了,那些花花草草都得我来照顾。”
“麻烦死了。”
她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甩掉包袱的救星:“要不你来帮我?我给你发工资!”
周恺“嗯”了一声,假装在认真考虑。
片刻后,他点头:“也行,工资就算了。”
正好,省得他再往自己那间小破出租屋里倒腾花盆和营养土了,直接用燕子姐家的现成货色,完美。
地下室的苗圃环境无光,现在虽然有了弱光,但依旧苛刻。
周恺特意挑选了几种能在这种环境下茁壮成长的植物。
一种兰花,两种蕨类。
这都是植物园里公开售卖,可以付费采摘的品种。
‘就是不知道,这些植物种下去,能不能给我带来增益……今晚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很快,周恺跟着卢燕回了家。
他把几个花盆搬进浴室,确认环境足够湿潮后,才将三株植物小心翼翼地栽了下去。
安置好植物,周恺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
至于卢燕随手搭在浴室门把手上的蕾丝内衣,周恺的视线扫过,没在上面停留超过零点一秒。
“姐,我走了。”
他冲着客厅里看电视的卢燕打了声招呼,便推门离去。
时间快到下午三点,距离和马毅凡约好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过去,时间刚刚好。
……
马毅凡家境不俗,这次约周恺见面的地方,就在他家傍山依水的郊外别墅。
这栋别墅,足足三层,还带着前后两个大院子……这谁顶得住?
“真是深藏不露。”
周恺摇了摇头,输入马毅凡发来的密码,推开沉重的铁艺大门。
对于能解决自己经济危机的大事,周恺的态度向来认真。
今天出门前,他就特意把拳馆的另一件训练服套在了外套里面。
现在,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宽松的训练服,一个像模像样的武者形象便立了起来。
别墅里有一位负责打扫和做饭的阿姨,应该是提前被马毅凡叮嘱过,见到周恺,态度好得有些过分。
“周先生,午饭吃了吗?小东家还有一会儿才到。”
周恺摇了摇头:“不用了。”
等会人来了,自己正埋头扒饭,那场面想想都不专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从简。
“你就是……马毅凡说的那个周恺?”
没等多久,马毅凡就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或者说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长相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外族妹子。
但与她那张姣好面容截然相反的,是她骨子里透出的傲慢。
她几乎是昂着下巴在审视周恺,像在打量一件商品:“靠谱吗?打过比赛?什么成绩?”
周恺和马毅凡对视了一眼,后者脸上有一股盖不住的慌乱,显然也没料到开场就这么僵。
“没比赛,没成绩。”周恺眯了眯眼,不卑不亢。
金发女孩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觉得能教我们?”
“靠着一点小聪明,是挤不进不属于你的圈子的。”
她说话直接了当,没有丝毫顾忌。
另外两个青年也抱着手臂,摇了摇头,表情里写满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