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一样。”
蔡淑芳也知道自己妹妹在这里的生活也没有多如意。
在这个时代的女人，有几个会过得很幸福，尤其她们这种四十多岁的人。
但她们都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和之前相比，现在确实过得好多了。
“走了这么久的路，一定很累了，早休息吧。”
“睡不着。”
和孩他爸结婚也有二十多年了，但他在部队，见面的次数也少，在婆家也总是处处受气，所以对于孩他爸病故并没有感觉到有太多的伤心。只是没想到会被这么快的赶出来，连遗体都没有回来就被赶了出来。
她们孤儿寡母的无论在哪里都容易受到欺负。
其实蔡淑芳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已经无所谓，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孩子还小，她怎么也放心不下王佳。
“活了快五十年了，半截都要入土的人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佳佳了。我死了，她怎么活下去啊？”
蔡淑芳小声地说出自己的担忧，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如果只有王佳一个人的话，指不定会受到怎样的欺负。
“在我心里，佳佳还小，生活上可能还有好多不懂的地方。”蔡淑芳抽泣地说，“如果我不在了，以后没人给做可口的饭菜，没人提醒增减衣服，生病的时候没人陪在身边照顾，我只是这样想想就心疼。”
“不许说这种话。”蔡淑芬严肃道。“这点事情就想到这种程度了吗？”
急诊科医生的她，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了。
在医院里面走一走，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生活的苦的人比比皆是。
很多人都有不一样的苦。
没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的子女。
刚出生没多久意外去世的孩子。
还有突然车祸现场送来一个又一个的人。
抢救室前什么样的人都有。
痛苦的、冷漠的、跪着求医生再抢救一下的。
“我们什么没经历过？爸爸到死也没有一个儿子，都说以后没人给上坟。抬棺材的是咱们姐妹几个，烧纸的是咱们。这些年都这么走过来了，这点事情就开始垂头丧气了？”
蔡淑芬知道她的担忧，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你又不是孤身一人，你有佳佳，你有我们姐妹，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天亮了，我会帮你的。”
她轻轻地拍着蔡淑芳的后背。
“好好的休息，明天我去报官，我不信遗孀还能被这样欺负了。”
“嗯......”蔡淑芳听到报官却犹豫了。“还是不要报官了。”
“你不会对他们王家还存有善念吧？”
“毕竟是佳佳的爷爷奶奶，我也伺候了他们二十多年......”
“那他们记得你的好了吗？”
她缓缓低下头，小声说：“那......都是我的问题。”
蔡淑芬无奈叹口气，妥协：“行，不报官，那我们找其他的方法行了吧？”
看来不掉棺材不落泪。
如愿的蔡淑芳抹去眼泪，点点头，才回到屋内。
只有蔡淑芬一个人坐在院子内。
她在考虑，怎么做才能把钱要出来，还有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结婚时候盖的屋子，落下的那些饥荒也都是丈夫在扛，住了二十多年，现在也有蔡淑芳的份。
只是，王家可不是省油灯的。
她也有些发愁。
其实，她们说话的声音，屋子里面睡觉的大家也都听到了，但是没有人出来，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一夜未眠。
秦玉梅起床很早，她不会安慰人，但她早早地把饭菜做好了。
但是蔡淑芬不在，好像是出去了。
老太太睡得浅，起床也早，昨晚的事情也知道。平常肯定得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但饭桌前的她，愣是没有冷嘲热讽，反倒还客气起来了。
这倒是有一点反常。
也来不及管老太太到底为什么改性子了。
蔡淑芬回来的时候，先交代了孩子都在家里，秦玉梅照顾好王佳，他们大人有事情要出去，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两个女人贸然前往王家去要钱肯定不行，又不让报官，想和平解决这件事情，思来想去，蔡淑芬想到了当初退婚的时候。
那次她花二百块钱雇佣了十个大汉一起去退婚，这次故技重施，还是雇佣了几个人，希望也能一样的顺利。
如果不顺利，让蔡淑芳看清现实也好。
王家是在山里，无论是村里的条件还是人的思想都不如离镇上稍微近一点的他们。
蔡淑芬这次心里更是没底。
山里路很不好走，都是大山，翻过一座还有一座，好像没有头的样子。
蔡淑芬之前去过这里，记得那都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就不好走，十年过去了，这条山路还是一样。
如果不是两个女人引路，几个雇佣的男人也怀疑是不是要把他们卖了。
蔡淑芬应该也庆幸，这几个男人没有要对她们下手的意思，要不然这种山路，她们被杀害了，警察都不一定能抓到凶手。
不过几个男人确实也不耐烦，开始发起了牢骚。
“不是说就是站那壮个胆的吗？怎么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还没到？到底去哪？”
有人开始担心要去的地方。
“你确定会给我们钱是不是？”
有人开始担心他们能不能拿到钱。
“我们可都是正经人，你要是让我们做坏事，我们可不做。”
有人开始担心他们要做的事情。
“我姐说跟着走一趟，不需要做什么，站那就行，真的这样吗？”
“只是壮胆，不会带你们做坏事，我也是看你们都是好人，才找的你们，我们两个人女人还能对你们做什么？”
说实话，现在担心处境的应该是她们两个女人才对。
找的这几人，也都是村里面人的亲戚，青壮年，如果完全雇佣的都是陌生人，蔡淑芬也怕自己有危险。
别钱没有要出来，自己的命再搭进去。
走了很久，直线距离并不算是很远，因为都是山路，才感觉路很长。
终于，来到了王家。
村东头，不是很大的屋子，里面住着蔡淑芳的公公婆婆。
在门口，蔡淑芳站住了脚。
蔡淑芬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安慰。
虽然蔡淑芳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足勇气地走了进去。
刚走进了院子，屋子里面的人就看到蔡淑芳，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出现，一下子都冲了出来。
屋子不大，却走出来这么多人。
“你来干什么？”
婆婆没好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