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后，罗兰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瓦妮莎先前那句低语适时地在心中回响。
“死亡于我而言，并非终结……”
“看来这家伙是真不怕死。”
罗兰暗自腹诽，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
“瓦妮莎小姐，我告诉你们这些消息，是希望你们提前做好防备，至于和一名巫妖为敌……”
他伸出手指，指向自己。
“你觉得到时候，我活着回来的几率有多大？”
“那可说不好呢……”
紫发女巫轻笑一声，那双杏核般的眼眸在罗兰身上流转，带着几分玩味的探究。
一时间，两人之间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好了……”
正当艾薇儿要出声打断这微妙的气氛时，营帐外传来一道询问。
“请问…艾薇儿影使在里面吗？”
“我在。”
艾薇儿扬声回应，随即与罗兰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扬起拳头，带着警告的意味在罗兰面前晃了晃，这才转身掀帘而出。
罗兰看着精灵少女的动作，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然后转向身旁的同伴。
“梅森、弗雷迪，你们先回自己的营帐收拾必需品，然后来我这里汇合，这段时间……”
他清楚这方法对抵御真正的危机效果有限，但眼下也提不出更好的方案。
“你们暂且搬过来，和我住在一起。”
“是。”
出于对罗兰的信任，年轻的贵族和兽人战士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下后便离开了营帐。
“至于你，瓦妮莎小姐……”
“我没什么需要收拾的，罗兰先生。”
女巫抢先说道。
“我知道。”
罗兰后退半步，挥手驱散鼻尖萦绕的、属于她的幽香，继续道。
“等艾薇儿回来，我会跟她说明安排，这几天你就先和她……”
话音未落，瓦妮莎便发出一声轻笑，摆手拒绝。
“罗兰先生，我和那个老女人可合不来。”
老女人……
听到这个称呼，罗兰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女人对年龄的敏感，他多少是知道的。
因此即便从加尔维斯那里得知了艾薇儿的真实年岁，他也绝口不提。
而眼前这位女巫……
“她还真是不怕死啊……”
罗兰再次发出同样的感慨，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
他刚开口，却又被瓦妮莎打断。
“那么，我就和梅森以及那位地狱咆哮的后裔一样，搬来和你同住吧，怎么样？”
她提议道，右眼俏皮地眨了眨。
“有两位同伴在侧，想必你也不会产生什么…奇怪的心思吧？罗兰先生。”
看着女巫狡黠的眼神，罗兰一时语塞。
沉默片刻，他挥了挥手。
“随你便，瓦妮莎小姐，不过在那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果断转移了话题.
“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
说着，罗兰收敛心神，屏住呼吸，凝神静气。
很快，那股名为“灵能”的力量，如同源自灵魂深处的清冽溪流，开始缓缓涌动。
它略显滞涩地传导至他的手掌。
与尚可勉强感知的精神力不同，灵能的形态近乎虚无缥缈。
罗兰只能通过它触及肌肤时带来的那种独特的、冰冷的触感，来确认其存在。
“为应对可能的危险，我想学习些灵能的使用技巧，”
他开口道，同时拍了拍腰间的腰包。
“我可以用‘控制宝石’作为交换。”
先前紫发女巫饮下那瓶出自夺心魔研究的药剂后安然无恙的场景，罗兰看得十分真切。
这无疑意味着她可能掌握着灵能相关的技巧。
与之相比……
尽管罗兰能感受到“控制宝石”的非凡之处，但苦于缺乏相关知识，这块石头对他毫无用处。
用一件对自己无用的东西，交换能切实提升实力的灵能技巧，对罗兰而言，是笔划算的交易。
而听到“控制宝石”这个名字，女巫原本淡然的眼眸微微闪动，但她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罗兰先生，也许是我先前饮下药剂的举动让你产生了误解，实际上……”
瓦妮莎优雅地坐回椅子。
“对于灵能这项神秘力量，我知之甚少。”
看到罗兰眼中的疑虑，紫发女巫轻笑一声，继续解释。
“我之所以能吸收…呃，那种灵能，全赖于前信仰中某位神祇赐予的伟力。”
“伟力？”
罗兰皱起眉头。
“你是一位…神眷者？”
“不，不，不”
瓦妮莎轻轻晃了晃手指，优雅地侧倚在木桌边缘。
“我不过是通过信仰获取些许赐福的…虔诚信徒罢了。”
她指尖轻点朱唇，若有所思地轻蹙眉头。
“能吸收灵能的能力，好像是来自维婕斯…还是密斯拉？抱歉，罗兰先生，我有点记不清了。”
女巫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对我而言，如果所谓的神祇无法回应我的需求，那就没有信奉的必要了，你说是吗，罗兰先生？”
瓦妮莎口中那“虔诚”的信仰与她更换神祇的随意态度令罗兰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微妙的违和感，但他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转而问道。
“也就是说，瓦妮莎小姐，你只是拥有吸收灵能的能力…却并不通晓如何运用它？”
“没错，即便是在终末纪元之前…”
紫发女巫变换姿势，优雅地交迭起双腿，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那个最为辉煌的年代，能够真正触及心灵之海，撬动灵能奥秘的存在，亦是万中无一。”
“它不像那些法师钻研的奥术或牧师们祈祷得来的神术。”
她微微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句。
“灵能是纯粹意志的延伸，是心灵强韧到足以塑形现实本身的证明.”
“要掌握它，所需的天赋…苛刻到了极点，并非只是聪明才智或精神集中便能企及，那需要一种先天的、灵魂本质上的共鸣。”
“所以，罗兰先生。”
她话锋一转，唇边再次勾起那抹惯常的、略带玩味的笑意。
“在这个时代，除非你能意外遭遇一个‘通情达理’的夺心魔愿意开课授徒，否则”
最后一句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仿佛在调侃这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