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满意的低声问:“怎么卖?”
叶箐芸说出师徒俩一早定好的价格,“有票一块八一斤,什么票都行,没票两块五。”
中年女人暗暗盘算,现在猪肉凭票购买一斤六毛八,去黑市找人淘换无票是一块钱一斤,石蛙不要票两块五倒也不算贵。
不要票的东西难得,中年女人一下要了三只。
男人拿出一张卫生纸票,也要三只。
叶箐芸才想起来没有称,看来下次得去借把称带上。
不过也没关系,她手估得准。
两个人各自掏出一只布袋,把石蛙装好,掂量掂量,感觉和叶箐芸报出来的重量差不多,也没说什么。
能买到石蛙就不错了,少点重量都不算什么,主打一个速战速决。
王铁柱跟着两人一起回医院,接下来隔个七八分钟,就有两三个人往这边来。
不到中午,带来的二十只石蛙就全卖完了。
后面还有人跑过来问,听到卖完了,直拍大腿。
“下次还来吗?”买不到的人拽着王铁柱追问。
叶箐芸和师父对了个眼神,开口说:
“三天后,还是这个地方。”
“行,那我们等你,可一定要来啊,我老婆刚生了孩子,想买点补身子的鲫鱼都买不到,就等着你这石蛙给她补补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怕人不来,大哥都上道德绑架了。
师徒两保证一定准时到,人才散去。
为了不引起注意,师徒俩特意换了个地点,重新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才开始数钱。
“快快快!”王铁柱激动催促。
他穷了半年,好不容易等到小徒弟到来,终于能大干一场,兴奋得不得了。
叶箐芸淡定把钱票从空间里取出,放在盖提篮的布上。
二十只石蛙一共十八斤,换来卫生纸票一张、肉票两斤、副食品票一张,还有现金三十八块一毛三分。
王铁柱伸手就想把钱揣自己兜里,叶箐芸手速更快,钱票全收进空间。
王铁柱不敢相信:“老六,为了这区区三十八块一毛三分你连咱们的师徒情分都不顾了?”
叶箐芸提起空篮子朝供销社走去,“师父误会了,徒儿只是帮您把属于您的那份先收着。”
王铁柱不干,他不需要人帮他收着。
“地方是为师告诉你的,东西也是为师卖的,为师拿一半不过分吧?”
叶箐芸回头说:“一半也行,但大师姐飞升前特地交代过,不能让师父您手里有钱,所以,只能先委屈委屈师父。”
“当然,您想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说,徒儿一定尽量满足。”
王铁柱:“那我要喝茅台,还要买两斤五花肉,回去你给我做红烧肉下酒吃。”
叶箐芸笑容瞬间收起,“恕难从命。”
感受到小徒弟身上传来的强大气场,王铁柱差点当场气绝身亡。
亏他从前还以为老六是最听话最尊师重道的,原是他错付了!
叶箐芸耸耸肩,谁让她们摊上一个不靠谱的师父呢。
她敢把钱给他,老头保证一天就给她全花光。
今时不同往日,她还有四个吞金兽要养,可没那么多钱给他挥霍。
安抚的拍拍气得快要晕过去的师父,叶箐芸示意他在门外站着不要走动。
走进供销社,开始买买买。
家里大人孩子已经用树叶和竹片上厕所大半个月了,屁股火辣辣,卫生纸必须买。
供销社桃酥已售空,只有江米条。
江米条是特殊双票商品,除了需要副食品票之外,还要七毛钱加半斤粮票才能买一斤。
叶箐芸要了两斤江米条。
家里油已经用光了,又打了一斤菜油,花了八毛五。
看看不要票的的确良布,已经被抢空,只剩下一小块儿,最多能做条裤五分裤。
叶箐芸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外,衣服布丁打补丁的师父,衣袖和裤脚这两个容易摩擦的地方,已经是一条条的流苏。
啧啧啧......谁敢信眼前这个邋遢老汉居然是风流潇洒的合欢宗宗主逍遥子?
叶箐芸花两块钱把最后一块灰色的的确良布买了下来。
她和孩子们来的时候带了衣服,暂时还用不着买新的,先给师父做条裤子遮丑吧。
师父虽然不靠谱,也没有尽到师父的责任,徒弟放养长大,死活看命。
但毕竟是他把自己带进宗门,让她有了一个安身之所。
说是不许师父拿钱,实际上叶箐芸并没有亏待他。
从供销社出来,两人又去了定点合作的肉铺买肉。
来得晚,好肉都被挑光了,叶箐芸捡到一条猪尾巴,和半斤猪腿肉,花了六毛八和一斤肉票。
忙到中午,肚子也饿了。
在王铁柱的强烈要求下,师徒俩在合作的小吃摊上一人买了一碗带肉沫的米粉当午餐。
米粉一碗带肉的四毛钱,两碗花了八毛,外加一斤粮票。
填饱肚子,师徒俩满足的拍拍肚子,回程。
经过国营饭店,又打了一斤烧酒,今日总消费六块二毛三。
卖石蛙的钱剩余31.9元。
这可是城里一个正式工人的月工资。
不过鬼溪里能抓的石蛙也没多少了。
但想想溪涧深处藏着的那些家伙,还有七岭村延绵不绝的大山宝库。
师徒俩对视一眼,对未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虽然依然手里没钱,但王铁柱现在是酒也有,肉也有,还能啃两根香香脆脆的江米条,心情美滋滋。
提篮装满的师徒俩,走路都带风。
满心想着今晚做红烧肉吃的二人,却没注意到背后有双眼睛一直看着他们走出红岩公社......
——
回程速度不自觉加快。
师徒俩赶了一个半小时山路,下午两点半就回到生产队。
叶箐芸进村就往家赶,推开虚掩的木门,看到饭桌上倒扣着吃完洗干净的碗,猜到大哥大嫂已经来过,姐弟四个正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提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家里没大人,孩子们睡得并不深。
听见动静睁开眼,发现是妈妈,一个个跳起来就往叶箐芸怀里扑。
“妈妈~”傅向东抱着妈妈大腿撒娇告状大姐今天又揍他了。
还举起自己手背让妈妈看,红红的。
傅敏说:“我说竹林危险不让去,他非要去,我才打他一下手背。”
她挺直脊背,觉得自己没做错。
对于老大总爱动手这件事,叶箐芸觉得有机会必须要同她讲讲了。
要不然以后去了学校,一不高兴就动手打同学怎么办?
但她也知道,傅向东确实欠揍。
对上姐弟俩等着宣判的期待目光,叶箐芸只得坐下来当判官,快速问明前因后果,各打一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