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外,洪武。
跨越时空的“特殊通道”关闭后,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喘了好半天粗气。
虽然隔空抽了那个不肖子孙一顿,但他这心里头还是像堵了块大石头。
“散了!都散了!”
朱元璋挥了挥手,把那些还想上来拍马屁的大臣轰走。
他现在只想找个清净地儿,喝口热茶,缓缓这口气。
老朱背着手,这回两只脚都穿上了鞋,慢悠悠地往后宫溜达。
这一路上,宫女太监见了他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知道,陛下今儿个心情那是坐了趟过山车,谁触霉头谁倒霉。
不知不觉,朱元璋走到了坤宁宫的偏院。
那是马皇后平日里纳鞋底、晒太阳的地方。
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香气扑鼻,倒是比前面那股子肃杀气让人舒坦不少。
“妹子?”
朱元璋喊了一声,没听见动静。
他也不见外,迈着八字步走进院子,寻思着先找个地儿坐下,等马皇后出来。
眼神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这一扫,老朱愣住了。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石桌还是那个石桌。
但他平日里最喜欢瘫着的那把紫檀木太师椅……不见了。
那是之前高丽国进贡的,说是百年老檀木,坐上去冬暖夏凉,还能舒筋活血。
朱元璋平时批奏折批累了,就爱往这一躺,让马皇后给他捏捏肩。
“奇了怪了。”
朱元璋挠了挠头,又转了两圈,甚至弯腰看了看石桌底下。
空空如也。
“来人!”朱元璋冲着院门口喊了一嗓子。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陛下,您吩咐。”
“咱那椅子呢?”朱元璋指着空荡荡的地面,“遭贼了?这皇宫大内还能进贼?”
小太监吓得浑身哆嗦,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眼神直往屋里瞟。
就在这时,屋帘一挑。
马皇后端着一个粗瓷茶盘走了出来。
“嚷嚷什么?我在屋里都听见你那大嗓门了。”
马皇后把茶盘往石桌上一搁,给朱元璋倒了一杯热茶,“喝口水,消消气。”
朱元璋接过茶杯,一口闷了,还是觉得不得劲。
“妹子,不是咱嚷嚷。”
朱元璋指了指那片空地,“咱就想问问,咱记得以前不是给你搬过来一把那个高丽进贡的椅子吗?咋没了?”
“咱这老腰刚在那边殿里又是运气又是动手的,酸得慌,想躺会儿。”
马皇后看了他一眼,神色那叫一个淡定。
她端起茶壶,轻轻吹了吹并不存在的茶叶沫子。
“你刚才没看祥瑞?”
朱元璋一愣:“看了啊,咋了?”
马皇后指了指头顶虽然黑屏但依旧挂着的天幕,语气理所当然:“刚才那个副本里,妙依妹子屁股底下坐的那把,你看着不眼熟?”
“噗——!!”
朱元璋刚喝进去的第二口茶,直接喷在了石桌上。
他瞪大了眼珠子,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刚才副本结算时的画面。
安妙依坐在轿子上,那轿子里放着的……可不就是他那把紫檀木太师椅吗?!
当时光顾着看那把黑色菜刀砍导弹了,没注意这细节。
现在一回想,朱元璋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
朱元璋指着天幕,又指了指马皇后,手指头都在哆嗦。
“妹子,你……你连椅子都给啊?”
“那可是贡品!统共就那一把!”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一把破椅子,你心疼个什么劲?”
“那可是咱朱家大恩人的娘子!”
马皇后掰着手指头开始给朱元璋算账:“你想想,要是没有那个木先生,没有妙依妹子,咱大明能有六百年国运?”
“要是早亡了,咱大明的脸还要不要了?”
“要是没有他们,你这洪武大帝以后在唐太宗、汉武帝那帮人面前,还抬得起头?”
马皇后越说越来劲,“人家那是帮咱救场!吃穿用度不得顾及一下?”
“别说是一把椅子。”
“这么说吧,要不是传国玉玺之前被中年老四拿走了,我都想把玉玺顺着天幕塞过去交给她!”
朱元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越觉得有道理。
这逻辑……硬得让他这个开国皇帝都找不出半点毛病。
他扶着额头,一屁股坐在有些发凉的石墩子上。
“得得得,你说得对,你有理。”
朱元璋无奈地摆了摆手,“咱连免死铁券都送出去了,还差这一把椅子不成?”
“没了就没了吧,只要她能带着那个高阳小子,把后面那几仗打赢,咱也认了。”
马皇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一盘下酒菜推到朱元璋面前。
“这就对了。”
朱元璋抓起一把咯吱咯吱地嚼着。
虽然没了椅子,但这菜确实香。
他一边嚼,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瞥一眼天幕。
此刻,天幕上正滚动着下一场副本的信息——【木圣寺之战】。
看着看着,朱元璋嚼花生的动作慢了下来。
“话说妹子。”
“这孩子带着安妹子,怎么就选了个这么个偏弱的路数?”
“一边是朝廷正规军,要粮有粮,要人有人。”
“一边是一群被逼上梁山的学子和边军,缺衣少食,还要背个反贼的名头。”
朱元璋叹了口气,把腿盘在石墩子上。
“怎么看怎么看,这感觉都胜算不大啊?”
马皇后正低头纳着鞋底。
听到这话,她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朱元璋一眼。
“哦?胜算不大?”
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揶揄。
“朱重八,你还好意思说人家胜算不大?”
马皇后放下手里的针线,双手撑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
“按照祥瑞的话来说,你当年开局一个破碗,主线任务是打天下。”
“你告诉我,那时候你的胜算,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