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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七夕那天你就知道了

    晨钟撞响。

    浑厚的钟声荡开薄雾。

    顾铭踏入了白鹭院学的院门。

    一些留宿的外地学子已经开始早课,书声郎朗。

    路过甲二班,顾铭脚步未停,径直朝甲一班的班舍走去。

    班舍内,秦明月临窗而立,素白玉手轻拂书卷。

    晨光勾勒侧影,清冷如画。

    顾铭抬眼扫了一眼班舍,见只有秦明月一人,故意想逗逗她:

    “明月,前天多谢你了。”

    秦明月闻声转身,眸光清冽柳眉倒竖:

    “明月?!”

    顾铭见秦明月又哈气,立刻收起笑脸,认真地拱了拱手,神情真诚:

    “若非玄晖兄的车驾及时,后果难料。”

    见顾铭正经起来,秦明月脸色才稍霁,指尖轻点书页:

    “遗物可安置妥当?”

    “安顿好了,在城外寻了处清静地。”

    秦明月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院试也没多久了,好好准备吧。”

    顾铭会意:

    “告辞。”

    他转身离去,回到了甲二班。

    甲二班。

    课室里学子来了不少,有些喧闹。

    顾铭推门而入。

    嗡——

    喧闹声瞬间一滞,所有目光齐刷刷投来。

    惊异、好奇、审视皆有之。

    顾铭脚步微顿。

    随即坦然走向自己座位。

    “顾兄!”

    孙承业第一个蹦起来。

    几步冲到顾铭案前。

    “你可算来了!”

    他嗓门洪亮。

    “红月楼的事,整个天临府都传遍了!”

    这孙承业便是当初第一个在班舍里和同窗谈论红月楼文会的那个圆脸富家子。

    文会当晚,他也搞到一张请柬,在后排角落的位置亲眼见证了顾铭文压全场一举夺魁的情景。

    刚一结束休沐,他就在班舍里把这件事给传开了。

    周围学子呼啦一下围拢,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承业说孙老大人亲口赞你‘诗书双绝’?”

    “那首《凤求凰》,真是顾兄所作?”

    “长生兄大才,竟然连杜腾和孙老大人都甘拜下风。”

    顾铭被围在中间。

    目光扫过一张张兴奋的脸,抬手虚按。

    “诸位同窗。”

    声音不高。

    却让喧闹暂时平息。

    “顾某侥幸罢了。”

    “蒙孙老等前辈抬爱,实不敢当‘双绝’之誉。”

    孙承业一拍大腿。

    “你看,都说我亲眼所见了,还都不相信我。”

    他嗓门又提起来。

    “顾兄之才,我等有目共睹!那诗书双绝,名至实归!”

    “你们是没瞧见孙老大人当时的表情!啧啧,那叫一个……”

    他手舞足蹈地试图模仿。

    顾铭无奈摇头:

    “孙兄,言过了。”

    他拿起桌上书卷。

    “院试在即,诸位还是多温习功课要紧。”

    一提起院试,众人高涨的热情才稍退。

    “顾兄说得是。”

    “对对,院试要紧。”

    围拢的人群渐渐散开,各自归座。

    不过依然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顾铭。

    有钦佩。

    有羡慕。

    也有一丝难掩的嫉妒。

    顾铭恍若未觉,端坐案前。

    展开《经义策论辑要》。

    外界喧嚣如潮水退去,只余书页翻动的轻响。

    讲席夫子步入,课室彻底安静。

    “今日讲《孟子·告子下》。”

    苍老的声音响起。

    顾铭提笔蘸墨,在纸笺边记下要点。

    笔尖划过,沙沙声细密。

    不知不觉中,日影悄然移动。

    暮色已然四合,散学的钟声响了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

    顾铭白天埋首经卷,提笔疾书,策论文章渐趋圆融。

    恍如回到前世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三。

    争分夺秒,不敢懈怠。

    夜晚则是在柒舍里和秦明月秉烛对弈,提升棋道,睡前再更新一下话本。

    休沐日也没有往日的清闲。

    除了和阿音继续学习琴道以外,其他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

    即便他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策和赋可都是需要时间积累的学问。

    不过忙归忙,这半个月的提升也是显而易见的。

    初二,在随堂小测上写得一篇时策被刘旬当众表扬并诵读。

    初四,在书法课上的行书被拓印了几份,发向各个班级作为典范临摹。

    初五,在与甲三班的论律讲会上作为一辩出场,带领甲二班完胜甲三班。

    初七,在棋院课后的手谈中,在第一百九十四手的劫争中凭借“打三还一”的妙手锁定半目胜局,第一次胜过萧衍。

    初九......

    ......

    半月后,柒舍。

    舍内灯火依旧。

    棋枰却空置一旁。

    顾铭罕见地没有看书,也没有和秦明月对弈。

    而是独坐案前,铺开一张洒金信笺。

    提笔蘸饱了墨,随即落笔。

    “婉晴卿卿如晤……”

    笔尖在纸上流畅行走。

    思念、关切、家中琐事一一流过。

    言辞平实,却温情脉脉。

    信末。

    他笔锋微转写下一首情诗。

    墨迹渐干。

    顾铭轻轻吹了吹,眼底泛起温柔笑意。

    秦明月推门而入。

    她刚洗漱过,发梢微湿,带着些许水汽。

    见顾铭伏案书写,她立刻凑上前来,开口说道: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么早竟然就开始写话本了?”

    声音带着一丝好奇。

    顾铭还未反应过来。

    秦明月已看清那信笺里的情意绵绵。

    信末。

    那首直白的情诗更是刺眼。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秦明月眸光一凝,唇边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瞬间消失,她立刻别开脸:

    “随时都能见面,还装模作样写什么信。”

    语气微冷,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

    顾铭小心折起信笺装入信封,笑着说道:

    “这不马上七夕了么。”

    “总要有份心意。”

    秦明月轻哼一声:

    “学得东西就用到这上面了?牙都酸倒了。”

    她走到窗边,背对着顾铭,肩线绷得有些紧。

    顾铭看着她背影,心头微动,忽然起了逗弄之心。

    他起身走到秦明月身侧,故意压低声音。

    “明月若喜欢……”

    他拖长了调子。

    “在下也在七夕为你写一首?”

    秦明月身体明显一僵。

    猛地转头,对上顾铭带着促狭笑意的眼。

    “谁、谁要你写!”

    她语速微急。

    耳根悄然染上薄红。

    “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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