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袁无术面色一青,“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小袁大人是明显的涩滞之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地方应该曾经受过比较严重的外伤,才导致了你通道受阻,而且持续的时间有点儿……”
“胡说八道!”袁无术瞬间破防,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是,我是受过伤,可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早就痊愈了!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败坏我的名声!“
名声?
杜若翻了个白眼,“这里就你和我,还有董姐姐,我是一个专业的大夫,绝对不会泄露病人的隐私。”
“董姐姐身为你的夫人,为了维护你的脸面,更加不会。”
“如果泄露了,小袁大人的威武形象受到了影响,那也是你自己说出去的,休想赖到我的头上。”
“再说了……”
她朝董氏眨了眨眼,“你行不行,董姐姐最清楚,对吧董姐姐?”
董氏脸色绯红,欲言又止:“……”
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好,好得很!”袁无术恼羞成怒,“你们俩分明就是串通好的,把不能生的责任推到我一个大男人身上,这样我娘便不能再责怪你,给我纳妾了,是不是?”
董氏委屈得直掉眼泪,“我没有!”
袁无术还想再说,杜若冷声打断他,“好了小袁大人,你要是相信我的医术,就留下来听听;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我绝不挽留。”
袁无术从鼻子哼了一声,不走,但也不坐。
董氏忙擦了擦眼角,语气中带着希冀,“那,能治好吗?”
“当然。”杜若点头,“堵塞了,做个手术复通就可以了,成功率九成以上,到时候你就能顺利怀上宝宝了。”
董氏顿时喜形于色,“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呀?”袁无术嗤笑一声,“你没听她说吗?要做手术,手术我没做过,但也听说过,得把裤子脱了光溜溜地做才行。”
“简直不知羞耻……”
杜若抱胸往后一靠,斜睨着袁无术,“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小袁大人可否为我解惑?”
袁无术阴着脸,不吭声。
“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各种给我甩脸子,却对我家相公江漓唯唯诺诺,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你喜欢我家相公?”
听到这话的董氏一脸震惊,唰地看向自家夫君。
袁无术涨红了脸,“你少诬蔑我,我只当江大哥是兄弟好不好!”
“哦,兄弟啊……”杜若笑笑,“那你当你的兄弟,我当我的妻,咱俩也没有利益和情感冲突啊,你老针对我干什么?”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不成你还在记恨我在昌平县给你下毒的事?不是吧小袁大人,首先那是情非得已,其次你一个大男人也太记仇了吧?你这么小肚鸡肠,你江大哥知道吗?”
“你放屁,我才不是因为那个!”袁无术被激得口不择言,“我就是看不惯你一个妇道人家,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不着家,为江大哥感到不值而已,你根本就配不上江大哥!”
杜若翻了个白眼,呵呵,“我配不上,那谁配得上,你吗?你江大哥都没说我什么,你一个外人倒是替他嫌弃上了,你什么身份说这种话啊,麻烦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再说了,我若不抛头露面,你这不孕不育的毛病,这辈子都休想治好,等着断子绝孙吧。”
袁无术扭头就走,“我还就不信了,除了你,别的大夫就看不了!”
董氏抬脚要追,又顿。
回头一脸歉意地和杜若说了声对不住,然后才提起裙摆快步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追上,在门口扯住了丈夫的袖子,恳求道:“夫君,你不要意气用事了好不好?杜神医虽是女子,但她妙手仁心,一定能治好你的……”
“住口!”袁无术一把甩开她,怒目圆睁,“都怪你,非拉着我来看。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倒千方百计把责任推脱到男人身上,是何道理?”
董氏气得直哭,“你怎能这样说?为了孩子,我吃过多少药,看过多少大夫,连杜神医都说我身子并无问题……”
“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问题了?简直不可理喻。”
袁无术鄙夷道,“还说什么要动手术,她一个女人家,给男人那处动手术,还要不要脸了?传扬出去不光我没脸,江大哥还不得被人笑话死?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记恨我对她态度不恭,想趁机让我变成太监,报复我!”
说着长腿一跨就要上马车,余光突然瞥见街对面另一家医馆,门头上写着三个字。
保和堂。
袁无术心头一动,改变了主意,大步走了进去。
董氏无奈,只得跟上。
保和堂的汤掌柜自是认识袁无术的,当即将人恭恭敬敬地引进了诊室,由镇店之宝皇甫大夫负责接待。
皇甫大夫得知是来看不孕不育的,先是给董氏仔仔细细地诊了个脉,然后又给袁无术也看了看,问了些问题。
最后道:“少夫人身子康健,并无问题。”
袁无术眯起眼,“你的意思,是本官的问题了?”
这不是很明显吗?
皇甫大夫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笑道:“那也不一定,可能只是时机未到。小袁大人乃是涩脉,确实对生育不利,至于原因,可能是练兵太累,也可能是肾虚……”
“荒谬!”不等他说完,袁无术便豁然站起,“一个个的都是庸医,不看也罢!”
说完拂袖而去。
汤掌柜还想挽留,差点被推了个跟头,急忙进诊室询问:“怎么回事?小袁大人为何这么快就走了?”
皇甫大夫摇头叹气,“是啊,他真的好快……”
董氏摸出几块碎银子放到桌上,说了声抱歉,快步追了出去。
打眼一瞧,哪里还有人,连马车都不见了踪影。
她顿时心口一闷,像压了块石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抬头望向第一医馆的二楼,想起里面那个随心所欲的女子,只觉得无比的羡慕。
不是羡慕杜若能有江大人那样体贴的夫君,而是羡慕她不惧世俗,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羡慕她身为一个女子,却可以在世间随意行走,闯出比男人更为响亮的成就。
而自己,这辈子都注定了要被困在那方小小的后院,相夫教子。
不,袁无术不配合,她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董氏望了望天。
今天的日头,为什么那么刺眼,刺得她眼睛发酸。
......
天色渐渐黑沉,武林大街两边,商家陆续挂起了灯笼招客。
马车一溜烟往黄龙洞跑去。
杜若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今儿实在有点累,上午看完病人,下午又接着做了三台手术,这会子眼皮都不想睁开,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知睡了多久,那种微微的颠簸感消失了,红苕轻轻唤她:“夫人,表公子来了,说要见您,有很重要的事和您说。”
表公子?苏慕?
杜若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来,掀开车帘子一看,已经到了江府门前的青石路。
而马车旁转悠的那个身影,并不是苏慕,而是郑青禾。
“三哥,你不是在庆园么?这么晚了,怎么突然回来了?”她疑惑地问。
郑青禾的视线在红苕和冷面身上转悠一圈,想说什么又顿住。
杜若便开口吩咐道:“你们俩去周围守着,我和三哥说说话。”
红苕应了声是,和冷面走远了些,默契地一东一西。
等郑青禾爬上马车,借着摇晃的壁灯,杜若才发现他脸色煞白,额头上还沁着一层冷汗。
她心里咯噔一下,“到底怎么了?庆园出事了?那老妖婆又来捣乱了?她杀人了?杀了谁?裴越?”
郑青禾一个劲儿的摇头,面如死灰,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是杀了人,不过不是老妖婆杀了人,是、是我。”
“你杀人?杀了谁?”杜若怀疑自己听错了。
郑青禾一咬牙,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给了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