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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3章龙渊之誓与暗影追踪

    “毁了它?”

    楼望和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在雨夜的茶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凝视着沈清鸢,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犹豫或动摇,但那双眼睛里只有冰封般的决绝。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缓缓问道,“如果龙渊玉母真的如传说中那样,是天下玉脉的源头,毁了它,整个玉石界可能崩塌。无数以此为生的人……”

    “无数人?”沈清鸢打断他,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楼先生,你见过玉脉枯竭后的矿山吗?我见过。在滇西的深山里,有一座叫‘白石村’的地方,三十年前还是玉石富矿,村民们靠挖玉为生,家家户户都过得不错。后来矿脉突然枯竭,一夜之间,整个村子陷入绝境。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老人和孩子,守着空荡荡的矿洞等死。”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雨中的仰光城灯火迷离,像一场繁华的幻梦。

    “矿脉为什么会枯竭?”她背对着楼望和,声音很轻,“沈家的祖籍里记载得很清楚:每当有人试图接近龙渊玉母,玉脉就会发生异动。六十年前黑石盟的前身‘天石会’第一次大规模搜寻玉母时,滇西三条主玉脉同时枯竭,数十万矿工失业,饿殍遍野。那场灾难,被官方解释为‘地质变化’,但沈家人知道真相。”

    楼望和沉默。他想起了父亲楼和应曾说过的话:“玉有灵,脉有魂。过度索取,必遭反噬。”但他从未想过,这“反噬”背后竟有如此可怕的秘密。

    “所以你想毁了玉母,”他问,“以断绝所有觊觎者的念想?”

    “不完全是。”沈清鸢转过身,月光透过雨幕照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像一尊白玉雕像,“我想毁了它,是因为它不该存在。楼先生,你相信玉石有记忆吗?”

    不等回答,她继续道:“沈家的弥勒玉佛,我从小戴到大的这枚玉镯……我能感受到它们的‘记忆’。那不是图像或声音,而是一种……情绪。玉佛的记忆里,有山河变迁的沧桑,有王朝更迭的悲欢,但更多的是——痛苦。”

    她抬起手腕,玉镯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无数人被玉石改变命运,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倾家荡产,有人为它生,有人为它死。这些执念、欲望、贪婪、绝望,都会被玉石吸收、储存。而龙渊玉母作为玉脉源头,它承载的,是千年来所有与玉有关的业力。”

    “业力……”楼望和喃喃道。这个词从一个年轻女孩口中说出,本该显得突兀,但此刻却异常沉重。

    “我父母临死前,给我留下了一封信。”沈清鸢从旗袍内袋取出一个已经泛黄的信封,轻轻放在桌上,“他们说,十年前那场矿难不是意外。他们在龙吟矿深处,发现了一处天然形成的‘玉髓洞’,洞壁上刻满了上古秘纹。那些秘纹在自行演化,吸收着矿工们的恐惧和绝望,逐渐形成了一种……恶性的循环。”

    楼望和展开信纸。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仓促的情况下写就:

    “鸢儿,若你看到此信,说明我们已遭不测。勿悲伤,这是沈家人的宿命。

    我们在龙吟矿三百米深处,发现了一个‘活’的玉脉。它会呼吸,会生长,甚至会……诱惑人心。矿工们开始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挖到了绝世宝玉,醒来后疯狂掘进,最终被塌方吞噬。

    这不是天灾,是人祸——是玉脉在自我保护,也是在惩罚贪婪者。

    但更可怕的是,我们发现了玉脉深处有一道‘裂隙’。裂隙那头,传来的是龙渊玉母的‘呼唤’。它在渴望被找到,渴望重见天日。

    绝不能让它出世。

    若有机会,毁了它。

    即使代价是……玉石界从此无玉。”

    信的最后,是几组潦草描绘的秘纹图案,与陈老羊皮纸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但更加繁复诡异。

    楼望和放下信纸,感到掌心渗出冷汗。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龙渊玉母不仅是宝物,更可能是一场浩劫。

    “所以,”他看向沈清鸢,“你需要找到所有玉佛碎片,重聚九转轮回纹,不是为了找到玉母,而是为了找到它的确切位置,然后……”

    “然后毁了它。”沈清鸢接话,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楼家世代经营玉石,毁了玉母,楼家的根基也会动摇。所以我不强求你帮我,我只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茶室陷入长久的沉默。雨声、远处的车鸣、酒店里隐约的钢琴声……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楼望和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爷爷楼青云坐在老宅的庭院里,抚摸着那块和田籽料玉佩,眼神悠远;父亲楼和应在书房整理玉器标本,每一块都小心翼翼;缅北公盘上,那些赌石者狂热的目光;万玉堂少东家嘲讽的嘴脸;还有今天,那个黑衣人在雨中冰冷的眼神……

    最后,定格在沈清鸢挡在他身前的背影。

    他睁开眼。

    “我帮你。”

    沈清鸢怔住了:“你……”

    “但不是为了毁掉玉母。”楼望和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至少,不是现在。我们得先弄清楚,龙渊玉母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会有‘记忆’,为什么能‘呼唤’。如果它真的危险,我们再想办法。但在这之前,不能轻易做决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如果我们真的要毁了它,也得先确保玉石界有后路。那些靠玉石为生的人,那些传承千年的玉雕技艺,那些寄托在玉石上的文化与信仰……不能因为我们的一时决断,就全部葬送。”

    沈清鸢看着他,眼中浮起复杂的神色。良久,她轻轻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急了。”

    “你背负得太多了。”楼望和声音放缓,“从今天起,这些事不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楼家欠沈家一份情,我爷爷当年受你曾祖父所托保管碎片,现在该由我来完成承诺。”

    他伸出手:“合作吧。我们一起找齐玉佛碎片,一起去龙吟矿,一起面对真相。”

    沈清鸢看着那只手,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有长期握刻刀留下的薄茧。她犹豫了一瞬,然后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手掌相触的瞬间,两人腕上的玉器同时微微发热——楼望和的养瞳玉,沈清鸢的仙姑玉镯,仿佛产生了某种共鸣。更奇异的是,楼望和的“透玉瞳”自动开启,他“看”到沈清鸢手腕上的玉镯内部,那些秘纹正在缓缓流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而沈清鸢也感觉到了什么,她低头看向自己的玉镯,又看向楼望和的眼睛,轻声道:“你的眼睛……在发光。”

    楼望和这才意识到,“透玉瞳”竟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完全激活了。他连忙收敛,但已经晚了——沈清鸢显然看到了他双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金色流光。

    “这就是楼家的‘透玉瞳’?”她问,没有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是。”楼望和没有隐瞒,“能看到玉石内部的结构、纹理,甚至……微弱的能量流动。”

    “难怪你能一眼看穿万玉堂的镇魂阵。”沈清鸢松开手,退回座位,“那你看我的玉镯,能看到什么?”

    楼望和重新凝聚目力,看向玉镯。这一次,他看得更仔细了——

    玉镯内部,那些天然形成的纹路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构成了一幅极其精微的“地图”。山形、水脉、地穴……甚至还有几处用特殊符号标记的节点。而其中一处节点,与他手中的“引路符”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是一幅……寻龙图?”他迟疑道。

    “对。”沈清鸢点头,“九块玉佛碎片,每一块内部都天然形成了一部分‘寻龙秘纹’。九块合一,就是完整的龙渊玉母所在地图。我这一块,指向的是‘水脉’部分。”

    她从茶几下抽出一张白纸,又取出一支笔:“把你看到的画出来。”

    楼望和接过笔,凭着“透玉瞳”的记忆,在纸上勾勒出玉镯内部的纹路。他的手很稳,线条流畅,不到十分钟,一幅复杂精密的地形图跃然纸上。

    沈清鸢看着图纸,眼中闪过惊喜:“你画得比我祖辈留下的拓本还要清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三个节点,我家的记载里是模糊的,但你现在标得清清楚楚。”

    她指着图纸上的一个三角符号:“这应该是怒江大峡谷的一个支流入口。而这里——”又指向一个圆形符号,“可能是地下暗河的出口。如果配合你爷爷留下的龙吟矿位置……”

    她迅速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张滇西地形图,将楼望和画的秘纹图叠上去,用手机的手电筒从下方照射。

    两张图纸重叠的部分,逐渐显现出一个完整的脉络——从怒江大峡谷的某处入口,穿过地下暗河,深入山脉腹地,最终指向一个被多重符号包围的核心区域。

    “就是这里。”沈清鸢的手指按在地图上一个没有任何标注的空白处,“龙吟矿的深处,龙渊玉母可能沉睡的地方。”

    楼望和凝视着那个点,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群山深处呼唤着他。

    就在这时,茶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两人警觉地对视一眼。沈清鸢迅速收起地图和图纸,楼望和则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是酒店的服务生,推着餐车。

    “沈小姐,您点的夜宵。”服务生在门外说。

    沈清鸢松了口气,示意楼望和开门。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将几碟精致的点心摆在桌上,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我确实有点饿了。”沈清鸢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小口,“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楼望和也坐下,拿起一块糕点。但刚咬了一口,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沈清鸢问。

    楼望和放下糕点,用手指沾了一点碎屑,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随即,他脸色一变:“别吃!”

    沈清鸢立刻放下手中的糕点。

    “里面有‘迷神散’,”楼望和压低声音,“虽然剂量很轻,但长期服用会让人精神恍惚,记忆力减退。这是黑石盟惯用的手段——他们不想立刻杀你,而是想慢慢控制你。”

    沈清鸢眼中寒光一闪:“酒店的服务生被收买了?”

    “不一定。”楼望和起身,走到餐车前,仔细检查每一碟点心。最后,他在茶壶的把手上,发现了一处极细微的粉末残留。

    “下在茶壶上了。”他沉声道,“只要倒茶,药粉就会溶解。刚才那个服务生,进门时特意先摆好茶壶,再摆点心——他在确认我们会不会喝茶。”

    沈清鸢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酒店对面的街角,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那里,车内隐约有人影。

    “他们一直在监视。”她放下窗帘,“楼先生,你今晚不能留在这里了。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你来找我。”

    楼望和点头:“你也不能留。收拾东西,我们换个地方。”

    两人迅速行动。沈清鸢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小包,里面装着最重要的资料和玉器;楼望和则帮忙检查房间,确保没有遗漏任何可能暴露行踪的物品。

    五分钟后,他们从茶室的后门离开——那里连接着员工通道,可以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

    通道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楼望和走在前面,透玉瞳保持开启状态,警惕地扫描着每一个拐角。沈清鸢紧随其后,仙姑玉镯在暗中微微发光,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气场。

    快到停车场出口时,楼望和忽然停下脚步。

    “有人。”他压低声音。

    前方出口处,两个黑影靠在墙边抽烟。虽然穿着酒店保安的制服,但楼望和的透玉瞳能看到他们腰间鼓起的轮廓——是枪。

    “绕路。”沈清鸢果断转身,指向另一条通道,“那边通向洗衣房,洗衣房后面有个卸货平台,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两人调转方向,脚步放轻,快速移动。洗衣房里机器轰鸣,弥漫着蒸汽和洗涤剂的味道。几个夜班工人正在忙碌,没人注意到他们。

    穿过洗衣房,果然看到一个半开的卷帘门,门外是酒店的卸货区。几辆货车停在那里,司机在驾驶室里打盹。

    楼望和正要出去,沈清鸢忽然拉住了他。

    “等等。”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自己服下一粒,递给楼望和另一粒,“清心丸,能暂时屏蔽外界对玉器能量的探测。黑石盟的人可能有探测仪器。”

    楼望和服下药丸,一股清凉感从喉咙直冲头顶,眼前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

    两人悄悄溜出卸货区,沿着小巷快速离开。雨已经停了,街道上积水倒映着稀疏的路灯。他们专挑偏僻的小路走,绕了将近半小时,才在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门前停下。

    “这里是我以前来仰光时常住的地方,”沈清鸢说,“老板是华人,可靠。”

    旅馆前台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见沈清鸢进来,她只是抬了抬眼皮:“小鸢来啦?老规矩?”

    “嗯,两间,要安静点的。”沈清鸢递过现金。

    老太太收了钱,从抽屉里取出两把钥匙:“三楼最里头,没人打扰。”

    房间很简陋,但干净。楼望和检查了门窗,确定安全后,才在椅子上坐下。奔波一夜,此刻才感到疲惫袭来。

    沈清鸢烧了壶热水,泡了两杯速溶咖啡。热气升腾,让房间里多了几分暖意。

    “今晚先在这里休息,”她说,“明天一早,我们分头行动。你去陈老那里,打听黑石盟最近的动向;我去见几个线人,查查万玉堂和黑石盟有没有勾结。”

    楼望和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你的安全……”

    “我有自保的手段。”沈清鸢抬起手腕,玉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而且,黑石盟现在应该还不想杀我——他们需要我解读秘纹。”

    她顿了顿,看向楼望和:“倒是你,要小心。今天你破了万玉堂的局,又拒绝黑石盟的招揽,他们已经把你列为目标了。”

    “我知道。”楼望和笑了笑,“但我也有我的底牌。”

    他摸了摸怀中的养瞳玉。温热的触感传来,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漫长的一夜即将过去,但楼望和知道,真正的风雨,才刚刚开始。

    他和沈清鸢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坚定。

    这条路很难,很险,但他们必须走下去。

    为了真相,为了承诺,也为了那些不该被玉石吞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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