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显荣先是震惊,随后怒火直冲天灵盖。刚才叶茯苓可是说那个救命的草只剩一颗了。
“沈!青!梧!你太嚣张了!今天我非要你付出代价不可!”
郭显荣气得浑身发抖,再也顾不得什么官仪气度,指着沈青梧厉声咆哮:
“给本官拿下她!拿下这个无法无天、目无朝廷、藐视丹门的狂徒!”
他身后的随从应声而动,如狼似虎般扑向沈青梧。
“住手!”叶茯苓惊叫一声,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她焦急地朝旁边一名弟子喊道:“快去请三长老!”
场面瞬间混乱。
然而,面对扑来的凶恶随从,沈青梧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只是在那几名随从冲上来时,缓缓抬起了右手。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深紫色的令牌。
她将令牌高高举起。
紧接着——
“噗通!”
“噗通!”
“噗通!”
在场的丹门弟子,包括叶茯苓,在看清那块令牌的瞬间,无一例外,全都脸色剧变,随即毫不犹豫地、齐刷刷地朝着沈青梧单膝跪拜下去。
一时间,冲上去的随从们愣在了原地,疑惑地看向四周又回头看郭显荣。
这种情况……上还是不上啊?
郭显荣显然也愣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跪了满地的丹门弟子,又看看沈青梧手中那块平平无奇的紫色令牌,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丹门的人怎么会给沈青梧下跪?他们见到自己别说是下跪了,可是连行礼都不会行礼。
沈青梧举着令牌,冰冷的目光落在神色惊疑不定的郭显荣脸上。
“郭尚书,现在……你还想拿下我吗?”
郭显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就算再蠢,此刻也能看明白,沈青梧手中这块令牌绝不简单。
连所有丹门弟子都对其跪拜,他哪里还敢在这里喊打喊杀?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丫头……竟然还有这种底牌。
那更不能留了!
就在这时,一道略带急促却不失威严的女声传来:“何事喧哗?”
三长老闻讯匆匆赶来,她本就在附近,接到弟子急报立刻赶至。
当她穿过人群,看到沈青梧手中的令牌,以及跪了一地的弟子时,眼中同样闪过震惊,但很快化为了然和一丝复杂的激动。
她快步走到沈青梧面前,根本顾不得在场其他人,直接拉着她就要走:“太好了,我这就带你去找门主。”
“等一下。”沈青梧脚步未动,眼神看向郭显荣,“我就直说了,郭大人你的侄子现在是重犯,未免过郭大人有私心,我请求丹门不要将卖药给郭家和赵家。”
闻言,郭显荣气得七窍生烟!
“沈青梧,你以为你是谁,丹门行事,岂容你一个黄毛丫头指手画脚?”郭显荣怒极反笑,官威重新摆起。
他忌惮那块令牌,但看到三长老到来,心思又活络起来。三长老在丹门地位尊崇,更何况自己和三长老有点交情,甚至因此成为了官场上唯一在丹门说得上话的人。
他立刻转向三长老,脸上挤出几分痛心疾首和被冒犯的表情,指着沈青梧控诉道:“三长老,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沈青梧简直无法无天,不仅擅闯丹门,毁坏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救命灵药,如今更是大放厥词,妄图干涉丹门事务!此等行径,目无法纪,藐视丹门,实在是……”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试图拉拢三长老:“三长老,此女心思歹毒,行事跋扈,绝非善类!还请您主持公道,严惩此女,以正丹门清净!至于我侄儿所需之药……”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和交情,三长老至少会给自己几分薄面,训斥甚至惩戒沈青梧一番。
然而,他话未说完,就被三长老打断了。
三长老仿佛才刚注意到他这个人,略微偏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没有丝毫熟稔或客气,只有一种看陌生人的疏离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她微微蹙眉,语气平淡地吐出三个字:
“你谁啊?”
“……”
空气瞬间凝固。
郭显荣脸上的义愤填膺和期待瞬间僵住,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颜色迅速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涨成了难堪的猪肝色。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围尚未散去的丹门弟子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嗤笑声。叶茯苓更是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巨大的尴尬和羞辱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郭显荣。他堂堂兵部尚书,承恩公,国舅爷,何曾受过如此轻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三长老却根本没在意他的脸色,她仿佛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路人,随即注意力立刻回到了沈青梧身上。
“你的意思是,这人求药是要给重犯用的?”
郭显荣震惊,一向严肃的三长老竟然对沈青梧这么亲和?那令牌……到底是什么来头?!
沈青梧点了点头:“赵铁山乃朝廷重犯,郭尚书为其亲舅,理应避嫌。”
“言之有理。”三长老毫不犹豫地颔首,随即朗声对周围弟子吩咐道,“传令下去,自即日起,丹门所属以及合作的药堂、药库,暂停向兵部尚书郭显荣府上、以及原北境大将军赵铁山府上供应一切药材、丹药。”
“是!”众弟子齐声应诺。
郭显荣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气血上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不仅没讨到公道,没拿到药,反而被当众羞辱,还被丹门直接断了药材供应。
早知道整个京城几乎所有与药有关的也都和丹门有关。
赵铁山路上被折磨个半死,即使看在他是皇亲国戚的份上,请医师给他看了,那也只是止血止痛罢了。
可他断了骨,断了筋,伤了气血,不抓紧治疗,恐怕一身修为尽废。
“三长老!你……你怎能听信这妖女一面之词!我郭家……”郭显荣还试图挣扎。
“这位老先生”三长老终于正眼看他,但眼神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丹门自有丹门的规矩。这个建议合乎情理,丹门采纳。至于你是谁,与本长老无关。此地乃丹门清修之地,闲杂人等,请便吧。”
“送客!”
最后两个字,已是毫不客气的逐客令。立刻有几名丹门弟子上前,虽未动手,但态度坚决地示意郭显荣离开。
郭显荣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三长老和沈青梧,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再留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他怨毒无比地剜了沈青梧一眼,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刀子,然后猛地一甩袖袍,带着同样灰头土脸的随从,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郭显荣狼狈消失的背影,沈青梧神色平静。
三长老立即沈青梧,语气中还有些急切:“这下可以随我去见门主了吧?”
沈青梧点了点头,将令牌收好,随着三长老向丹门深处走去。留下身后一众丹门弟子敬畏又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