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赵铁山拖下去,即刻行刑!”皇帝一声令下,再不留任何余地。
两名御前侍卫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瘫软在地、双目无神的赵铁山架起。
赵铁山则不再做任何挣扎。
他后悔,后悔苛责烈风军,否则他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这一切都是报应。
大殿内一片沉寂,直到那赵铁山彻底消失在视线外。
处置已定,皇帝面色疲惫中带着余怒,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臣等告退。”在场官员如蒙大赦,躬身退出,脚步匆匆,犹自心惊。
大长公主看了沈青梧一眼,眼中带着赞许和一丝意味深长,也由宫人扶着离开了。
沈青梧随着人流走出刑部大堂,外面阳光刺眼,方才殿内那肃杀压抑的气氛仿佛一场幻梦。她微微眯了眯眼,缓步走向等候在外的自家马车。
赤影早已等在车旁,见沈青梧出来,立刻迎上,低声道:“大小姐,一切顺利?”
沈青梧轻轻颔首,登上马车。
待车厢内只剩下主仆二人,车轮辘辘驶离皇宫区域,赤影才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期待和急切:
“大小姐,赵铁山伏诛,北境主将之位空悬,这可是天赐良机。周将军在北境经营多年,深得烈风军旧部之心,此番又揭露赵铁山罪行有功,咱们是不是……该让周将军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争取上位?”
沈青梧靠坐在柔软的锦垫上,闭目养神,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缓缓睁眼:“表现?此时主动表现,才是大忌。”
赤影不解:“为何?陛下不是已经……”
沈青梧打断她,目光清明:“赵铁山刚因通敌叛国被斩,北境主将这个位置就变得极其敏感。谁此刻跳得最高,表现得最积极,在陛下眼中,谁就最有可能是下一个赵铁山,或者,是另一个想要趁机攫取兵权、尾大不掉的隐患。陛下疑心正重,最忌边将结党营私,窥伺权位。”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带着洞悉世情的透彻:“况且,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非要让周震坐上北境主将之位。”
赤影彻底愣住了:“大小姐?您……您不想吗?那咱们在北境辛苦布局,扳倒赵铁山是为了……”
“为了烈风军能有一个安稳的将来,为了我父兄一手带出来的将士,不再被人当做棋子随意牺牲、打压。”沈青梧的声音沉静而坚定,“周震是副将,是猛将,是忠将,但他未必是陛下心中合格的主将。”
赤影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
沈青梧戳了戳她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智珠在握的光芒:“我们不需要去争。我们要做的,是让陛下自己发现,除了周震,或者说是除了‘善待烈风军、能真正稳住北境’的将领之外,他别无更好的选择。而这个发现,不能是我们告诉他的,得是他权衡利弊后自己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赤影似懂非懂,但看到沈青梧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便安定了大半:“明白了。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等。”沈青梧吐出一个字,随即看向赤影,语气转为温和,“不过,你倒不必一直在这里陪我等着。我之前答应过你,待事情稍定,便准你回平宁郡探望家人。如今赵铁山已伏法,我也算暂时了却一桩心事。你收拾一下,明日便启程回去吧。”
赤影没想到沈青梧突然提起这个,眼圈微微一红:“大小姐……奴婢不急,等北境之事彻底落定,等您……”
“北境之事非一朝一夕,我的安危你也不必担忧。”沈青梧笑了笑,“别忘了,我现在有了丹门做靠山。三日后便是加冕大典,届时天下皆知。有这层身份在,除非有人想同时得罪丹门和皇室,否则明面上没人敢动我。你且安心回去,与家人好好团聚些时日。”
她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塞到赤影手中:“这些银钱你带上,给家里添置些东西,也算我的一点心意。不必急着回来,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赤影握着沉甸甸的荷包,知道这是大小姐体恤她,心中感激,也不再推辞,郑重行礼:“是,奴婢谢大小姐恩典!奴婢一定快去快回!”
“嗯,去吧。”
次日,赤影便带着简单的行装,踏上了返回平宁郡的路。
接下来的日子,京城表面似乎恢复了平静。赵铁山被斩首的消息传开,朝野震动,但因其“通敌”罪名确凿,且皇帝只诛首恶、未累亲族的处置也算宽仁,议论很快平息。
赵府被抄,张氏母子在某个清晨被悄无声息地送出了京城。郭显荣闭门思过,兵部暂时由侍郎代管,朝堂上关于北境主将人选的暗流,开始在平静的水面下悄然涌动。
而沈青梧,除了偶尔入宫陪伴大长公主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侯府或丹门。她正式接手圣女殿,潜心翻阅那些珍贵的典籍,丹道修为与药理知识以惊人的速度沉淀、提升。
三长老和门主偶尔前来指点,对她惊人的领悟力赞叹不已。
时间如流水般滑过,转眼,便到了丹门圣女加冕大典。
丹门圣女加冕大典的消息,早在三天前便已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江湖朝野。
丹门数十年未曾正式册立圣女,此次大典之隆重,邀请范围之广,无不昭示着这位新任圣女的非凡。
一时间,江湖各大门派、世家豪族、乃至与丹门有往来的朝廷勋贵,都收到了请柬。
京城内外,客栈爆满,各路武林人士、奇人异士汇聚,皆想一睹圣女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