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孩子啊。
    陈行陪着方正礼走过多少地方,见过不少迁徙的百姓。
    他们哪个不是拖家带口?
    这里呢?
    有男人,有女人,可偏偏就是没有孩子跟老人!
    五万人的百姓迁徙,可能吗?
    回想白日里看到的,陈行心中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现在只等曹砚秋把东西送过来,佐证一番,也就结束了。
    “大人。”
    徐旺快步走进来,看着陈行沙哑道:“今日秋公子带着在下,乔装打扮后去北街待了一天,整个杜州乃至河中,所有拐卖的人大部分最后都卖到了这……
    暂时关押的地方,跟人交易的方式,以及有可能留存账簿的地方,属下都记下了。”
    “有孩子吗?”
    陈行眯眼询问。
    “有!”
    徐旺斩钉截铁。
    果然,跟自己想的不错,很容易!
    曹砚秋看来还算老实。
    陈行微微一喜,然后就听见徐旺继续道:“足足有几十个!都是女娃娃,显然是要……”
    “多少?”
    陈行眉头一拧。
    “几十……大概三四十左右?时间匆忙,属下没来得及细数。”
    徐旺愕然,“怎么了大人?”
    陈行坐回椅子上,摇摇头,“太少了……”
    就在这时,紫烟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中。
    徐旺瞪大眼,虽然他知道大人身边一直有个神出鬼没的女子,但亲眼见到这还是第一次。
    “怎么了?”
    陈行开口询问。
    紫烟皱眉道:“大长老的本命蛊察觉出有人在监视你,可不知对方什么来头,连具体方位都找不到。不是两千年道行的大妖、阴物,就是精通隐匿身形的凝灵阴修。或者……更强。”
    陈行一惊,猛然起身。
    见他这样,紫烟安慰道:“虽然察觉不出对方所在,但此处有大长老布置,对方也不可能轻易探查,说话无碍,只是以后你在银禾想去哪,怕是对方一清二楚。”
    陈行露出森森牙齿,冲徐旺笑道:“看见没,我这双眼废了。”
    徐旺知道陈行说的是昨晚三双眼的比喻,于是点点头担忧道:
    “那属下再跟着曹公子会不会也被……”
    “报!”
    一名辅刀郎在门口开口,“北街大火冲天而起,属下前去打探,说是一家茶馆不小心失火。”
    “茶馆?”
    徐旺一惊,连忙去详细询问。
    片刻后,他神情难看的回来,冲陈行默默点头。
    正是他白日跟曹砚秋查探的地方。
    陈行闭上眼。
    一只蜂鸟融入夜色悄然飞去。
    结果不到三息,他便眼前一黑,那只蜂鸟死了。
    “看来瞎了两双眼啊。”
    陈行睁开眼,抚掌大笑,而后陡然神情一厉,“曹砚秋是把老子当傻子玩吗!?”
    ……
    武曹山,曹氏祠堂前。
    曹砚秋跪在地上,身后一名壮汉一鞭接一鞭狠狠抽在他身上。
    旁边一个体态雍容的男子露出一抹讥讽。
    正是曹砚秋的三叔,安乐侯曹闾。
    曹闾腰间别着一把精致无比的匕首,看着被抽鞭子的曹砚秋冷冷道:“带外人去查自家的产业,我的好大侄儿,你让姓陈的迷了心窍了?看在我二哥的面子上,我只用家法打你二十鞭,你服不服?”
    曹砚秋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见此,旁边三房的一群公子小姐纷纷出言讥讽。
    “还当自己是曹家少主呢?”
    “呵呵,曹家可没有引狼入室的少主!”
    “现在是我们父亲执七星刀,你这么做是想被革除族谱吗?”
    跟二房只有曹砚秋一个独苗不同。
    曹闾可谓是将开枝散叶做到了极致。
    只不过这群公子小姐要么言语轻佻,要么神态虚浮,十足纨绔子弟的模样。
    他们以前可没少受气,此刻局势反转,当然要狠狠报复回来。
    “看来是不服了。”
    曹闾冷笑,“再打二十!”
    正说着,一个头发银白的老人迈步走过来,“三爷,家主说这有点吵,让老奴来看看。”
    曹闾一愣,满是阴狠的眸子狠狠剜了一眼曹砚秋。
    “你记住你的身份,再有下次,就是二哥当面,我也轻饶不了你!”
    说罢这才冷笑着离开。
    一路上时不时扶一扶腰间七星刀,看着所有人冲自己躬身行礼,万分痛快。
    在家里这些年,他何时有过今日微风?
    旁边被勒令不动的甲士此时才敢上前,搀扶着疼得满是虚汗的曹砚秋一步步回到了青竹苑。
    上好药,他没有点灯,只是坐在房间静静等候。
    没一会,房门微微一动。
    面前出现一道人影。
    “秋公子,如今七星刀在三爷手里,您这么做,让我很为难……”
    黑暗中,沙哑的声音响起。
    “恩情录是曹家的规矩,我一个曹家人都不守,你守什么?别忘了,当初救你的是我父亲!”
    黑暗中,这人沉默片刻,不再言语。
    “陈巡检那边必定有人监视,是谁我不知道,但无非那几位之一。”
    曹砚秋嘴角掀起一抹冷笑,“太容易得到的不会珍惜,对方现在肯定手足无措,再谅几日,让他知道我的作用。
    届时你再去把这包东西找个机会递给他,跟他说明我受了罚,伤病在床,记得告诉他,就说这些东西是我拼着被革除家谱给他弄的。”
    那人慢慢将手伸向包裹。
    见他如此迟疑,曹砚秋冷笑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些都是地上的事,够他拿三叔开刀,但伤不了我曹家元气。”
    闻听此言,黑暗中的人影不再迟疑,抓起包裹融入黑暗中。
    唯有惨淡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光线恰好蔓延到曹砚秋身前一寸。
    感受着身体的疼痛,曹砚秋喃喃自语。
    “陈大人,在下如此尽心竭力,纵使你铁石心肠,也该有所动容吧?或许过不了多久,我该称你一声大哥?呵呵,武圣弟子,儒圣之友……”
    客栈。
    “如果是如今这个局面,我何必在青城耗时间!直接过来,能有什么不同?!”
    陈行面皮一抽,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徐旺,咬牙切齿道:“他三叔掌权才多久?你想想,七星刀他才戴了一日!
    我就不信二房骤然之间就威信全无!
    他愿意表态带我进银禾府,就证明我想做的事已经成了,难道他手里真没有他三叔的罪证吗?
    进银禾,跟着他做做样子,然后乖乖把我想知道的交代清楚,我不是不愿意给他当一回刀!
    可现在跟我玩心眼?
    又是一个喜欢算计的?
    好,
    都特么别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