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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家庭团聚

    北京站的站台上,赵四拎着那个磨损的帆布包,在人群中显得有些茫然。

    几年了,这座城市的喧嚣对他来说竟有些陌生。

    广播里播放着激昂的歌曲,墙上贴着鲜艳的标语。

    来来往往的人们穿着相似的蓝灰服装,脸上写满这个时代特有的精神气。

    他回到了他们结婚时的那个胡同深处小院。

    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声。

    赵四站在门口,竟有些迟疑。

    手举起来,又放下。

    透过门缝,他看见一个六岁多的小男孩正在院子里追着一只木头小飞机跑。

    那是他之前送给平安的生日礼物。

    “平安,慢点跑!”

    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苏婉清系着围裙走出来,手里端着个簸箕。

    她瘦了些,但眉眼间的温婉依旧。

    当她抬起头看见门外的赵四时,整个人怔住了。

    簸箕掉在地上,晒着的黄豆撒了一地。

    “四……四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赵四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帆布包随手放在地上,他看着妻子,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我回来了。”

    苏婉清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住,仰起脸仔细端详。

    她的手抬起来,想碰碰他的脸,又在半空中停住。

    赵四的脸黑了许多,瘦了许多,眼角添了几道深深的皱纹,鬓角也有了零星白发。

    “你……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临时决定的。”

    赵四笨拙地说,“‘星-8’定型了,就回来了。”

    这时,小平安抱着木头飞机跑过来,躲到妈妈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

    赵四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平安,我是爸爸。”

    孩子眨巴着眼睛,没说话,只是把飞机抱得更紧了。

    那是爸爸送的礼物,但眼前的“爸爸”和照片上那个穿着干净中山装、笑容温和的人,似乎不太一样。

    苏婉清抹了抹眼角,拉起孩子的小手:“平安,叫爸爸呀。”

    “你不是总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吗?现在爸爸回来了。”

    平安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赵四看。

    看得赵四心里发酸。

    “不急。”

    他站起身,从帆布包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油纸打开,里面是一架用戈壁滩上的红柳木雕成的小飞机,比之前那架更精细。

    那是他在昆仑无数个夜晚里,一点一点用锉刀磨出来的。

    平安的眼睛亮了一下,犹豫了几秒,终于接过小飞机。

    他看看手里的飞机,又看看赵四,小声叫了一句:“爸爸。”

    就这一声,让赵四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当天晚上,一家三口吃了顿团圆饭。

    饭菜很简单:白菜炖豆腐,炒鸡蛋,还有一小碟酱菜。

    但苏婉清特意蒸了白米饭——这年头,细粮是稀罕物。

    饭桌上,平安渐渐放开了,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说学校的老师,说胡同里的小伙伴,说他养的那只蝈蝈。

    赵四安静地听着,不时给儿子夹菜,给妻子添饭。

    这种寻常人家的温馨,对他来说,已经奢侈得像梦境。

    夜里,平安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架红柳木小飞机。

    赵四和苏婉清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月光如水。

    “妈那边怎么样?”赵四问。

    “身体还行,就是念叨你。”

    苏婉清轻声说,“明天回去看看吧,妮子也总问起你。”

    赵四点点头。

    他想起上次离家时,母亲张氏还是满头黑发,妹妹赵妮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坐公交车去城南。

    路上,赵四看着窗外的街景——有些地方变了,盖了新楼;有些地方没变,还是那些老胡同。

    公交车摇晃晃地开着,售票员用京腔报着站名,一切都熟悉又陌生。

    赵四走进院门时,几个正在洗衣服的老太太抬起头,愣了几秒,随即热情地招呼起来:

    “哎哟,这不是老赵家的小子吗?回来啦?”

    “听说在西北干大事呢!”

    “婉清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赵四一一应着,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这个他从小长大的院子,这些看着他长大的老街坊,在动荡的年代里,依然保持着某种朴素的情谊。

    母亲张氏正在屋里缝补衣服。

    听见动静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上。

    她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手里的针线掉在膝盖上。

    “妈。”赵四叫了一声。

    张氏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儿子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胳膊。

    “瘦了……黑了……那边苦吧?”

    “不苦。”

    赵四握住母亲的手。

    那双手布满了老人斑,关节因风湿而变形,但依然温暖。

    “净瞎说。”张氏抹了把眼睛。

    正说着,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妈,我买豆腐回来啦!”

    赵妮拎着个网兜走进来,看见赵四,愣在门口。

    十八岁的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扎着两条粗辫子,眼睛又大又亮。

    “哥?”她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妮儿,长这么高了。”赵四笑着说。

    赵妮把豆腐往桌上一放,跑过来拉住赵四的胳膊。

    “真是哥!你可算回来了!妈天天念叨你!”

    一家人围坐在小桌旁,说不完的话。

    母亲说起这几年的情况——因为赵四的工作性质特殊,家里没怎么受到运动的波及,算是平静。

    大嫂改了性子,大哥在厂里换了个轻松点的工作,二姐家添了个外甥女,三姐那边日子紧巴些,但还过得去。

    赵四沉默着。

    对于大哥大嫂,他不想说些什么,二姐三姐也有自己的生活。

    只是不知道他们几个孩子过得怎么样。

    午饭是炸酱面,母亲亲手擀的面条,筋道爽滑。

    平安吃得满嘴酱,逗得大家直笑。

    赵妮叽叽喳喳说着她在街道的工作,说她想上夜校学会计,说现在的年轻人要有文化。

    看着妹妹充满朝气的脸,赵四忽然有些恍惚。

    他造出了能飞上高空的飞机,但失去的,是与家人相守的寻常时光。

    这代价,值吗?

    饭后,母亲把赵四叫到里屋,从柜子深处摸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十块钱和几张粮票。

    “妈,您这是干什么?”赵四连忙推辞。

    “你拿着。”

    张氏硬塞到他手里,“你在外边干大事,妈帮不上忙,这点钱你带着,应急用。”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妈知道,你们干的那种工作……危险。”

    “你要好好的,平安他娘和孩子,都指着你呢。”

    赵四握着那叠带着母亲体温的钱票,喉咙发紧。

    他用力点头:“妈,我会的。”

    离开母亲家时,已是傍晚。

    平安玩累了,趴在赵四肩上睡着了。

    苏婉清挽着他的胳膊,三人慢慢走在胡同里。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四哥,”

    苏婉清忽然轻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咱们这代人像蒲公英的种子。”

    “风一吹,就散到天南海北,落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

    赵四看着妻子。

    月光下,她的侧脸沉静而温柔。

    “但根还在。”

    他说,“不管飘多远,根还连着。”

    苏婉清点点头,靠他更紧了些。

    夜里,赵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身边是妻子均匀的呼吸声,隔壁房间传来儿子睡梦中模糊的呓语。

    这种安宁,这种踏实,是他在戈壁滩无数个夜晚里最奢侈的想象。

    但他知道,这种安宁是短暂的。

    报告要写,微电子项目要推进,下一代战机的预研要开始……

    还有系统那个长期任务——突破“信息隔离”。

    那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更是一个关乎这个国家未来科技命运的宏大命题。

    他轻轻起身,走到外屋,打开台灯。

    从帆布包里取出纸笔,却迟迟没有落笔。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出方形的光斑。

    赵四想起今天见到的每一个人——母亲苍老的手,妹妹明亮的眼睛,儿子陌生的目光,妻子隐忍的等待。

    还有胡同里那些平凡的面孔,公交车上那些匆匆的身影。

    他们也许不知道什么是“信息隔离”,不知道什么是“微处理器架构”,不知道什么是“科研数据网络”。

    但他们需要安宁的生活,需要吃饱穿暖,需要孩子有学上,需要未来有希望。

    而他们这一代人要做的,就是用技术、用智慧、用汗水,为这些最朴素的愿望,筑起一道屏障。

    笔尖终于落在纸上。

    不是报告的开头,而是一行简单的字:

    “为了下一次团聚时,不用再等三年。”

    他看了这行字很久,然后轻轻划掉,换了一张纸。

    有些话,不必写出来。

    记在心里,就够了。

    窗外,北京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渐次熄灭,又渐次亮起。

    像这个民族生生不息的脉搏,微弱,但顽强。

    赵四收起纸笔,回到床上。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但今夜,允许自己,做一个关于团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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