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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暗潮涌动

    跌宕起伏的招亲比武结束,方圆和花小云进二强,在热烈的欢呼声中被请进凤凰山庄。“安邦神剑”虽然是假的,但见证了招亲比武的荡气回肠,也被送进了凤凰山庄。

    围观的人群仍不愿离去,群情激昂地等待最后悬念的揭晓——凤凰山庄招谁为乘龙快婿。

    等待的时光无聊又漫长,好奇的人们不禁议论,方圆在危急时刻破解了炸塔毒计、抓住主谋陈志中、识破假神剑和假留侯阴谋,保护了东方盟主的安全,维护了凤凰山庄的尊严,功不可没。尽管招亲比武的规矩是截止正午,方圆迟到违规,但方圆是强中强,瑕不掩瑜,理所当然成为凤凰山庄的乘龙快婿。

    危机已经过去,人们慢慢冷静下来,精明的人首先想到,方圆只是一个江湖浪子,出身卑微,无权无势,甚至没有一个安身的家,要达到花小云这样的权势,按正当途径须看下辈子。选婿嫁女是要光彩门户的,而不是用来传颂英雄佳话的,再说“英雄”如果不能泽被亲友,也就不算英雄了。

    热议中,很快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猜选婿方圆和猜选婿花小云。此前在为张武和花小云比武设的赌局中,由于比武结果作废,谁都没赌赢,谁都没赌输,皆空悲喜,显然不尽兴。杭城的无数家赌坊现场设赌局——押注选婿方圆的站到左边,押注选婿花小云的站到右边,赔率一比一;不押注的也按上述规矩选边站。

    很多人首鼠两端,左右两边的人数不断变化。渐渐地,站队花小云的人数明显占优,而且亲友团敲锣打鼓摇旗呐喊,人气高涨。而方圆的亲友司马空空、南宫雨、郑九顺、周鹏帮张兰兰一家抬走张武的遗体,气氛郁闷悲伤。

    **********

    凤凰山庄里张罗着盛大隆重的婚礼。

    凤凰楼里,准丈母娘叶丽君接见两位准女婿。叶丽君笑逐颜开地说:“我凤凰山庄的招亲比武与众不同,‘惊龙逆行’的主犯陈志中归案、邪恶的张武咎由自取、罪恶的假神剑原形毕露,东方盟主万寿无疆!比武的过程惊心动魄,你们的表现为凤凰山庄增光添彩,是献给新娘子的最好‘彩礼’。经过一波三折,选谁为新郎不只是凤凰山庄说了算,整个武林都盯着呢!毫无疑问是方圆!”

    花小云坦然接受,向方圆表示祝贺,表现出英雄本色。

    方圆注视着叶丽君,认真地说:“林夫人,我早已退出比武招亲,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求亲。我知道楚楚在凤凰山庄中,刚才坐轿子进凤凰山庄的就是她,我要接她回去!丑话说在前头,如果选我为新郎,我会当着东方盟主的面,揭穿凤凰山庄的丑事!”

    “放肆!”叶丽君拍案而起,怒视着方圆,但强忍住没有发作。

    方圆不在乎叶丽君怎么想,严正地说:“楚楚是个大活人,怎么可以代替林凤?你不愿将自己的女儿林凤嫁给花小云,却用楚楚来代替,这还有天理吗?”

    “方圆,你不要血口喷人,这,这……”花小云忙辩解,看着叶丽君不知说什么好。

    叶丽君发现瞒不过方圆,遂叹息说:“方圆,不要这么激动!不是我乱点鸳鸯谱,是楚楚自己愿意的。你娶凤儿攀龙附凤,楚楚嫁给花小云夫荣妻贵,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方圆悲愤地说:“攀龙附凤和夫荣妻贵不是我和楚楚所求!楚楚是怎么样的人我清楚,你们就是给她做皇后,她也不愿意!”

    叶丽君冷笑说:“方圆,人要面对现实,就算你们不贪图荣华富贵,天下为公,如果没有权势,如何兼济天下?天上不会掉馅饼,与世无争闲云野鹤,别说兼济天下,恐怕连饭都没得吃!”

    这话似乎不无道理,方圆一时语塞。

    叶丽君说:“你是江湖浪子,无牵无挂,可以自命不凡愤世嫉俗,但楚楚和你不一样,她是翠屏山庄的唯一后人,为楚家平反是她的天命,必须完成,否则愧对列祖列宗,被人耻笑为不肖子孙,没脸做人。你能帮她什么?你要有自知之明,纠缠不休只会害了她。你不死心,让她自己和你说吧!带楚姑娘下楼!”

    方圆和花小云把目光投向楼梯,一位披头散发的素装姑娘,在小芬和小芳的搀扶下缓步走下楼梯。平日只要看到小芬小芳,就会想到林凤,由她俩来陪伴楚楚谁都以为是林凤。

    方圆看到了乱发后的熟悉面容,情不自禁地冲向楼梯口,激动地说:“楚楚,我们走!”

    乱发掩面的楚楚目光痴呆,没有反应,小芬和小芳挡住了方圆。花小云想阻拦方圆,见叶丽君没有阻拦之意而放弃。

    “楚楚,我是方圆啊!”方圆伸手去抓走下楼梯的楚楚。楚楚用力推开方圆的手,垂头不语。

    叶丽君不满地说:“方圆,你不要对楚姑娘拉拉扯扯,谁都知道你是凤凰山庄的女婿。楚姑娘,你自己对方圆说,你愿意嫁给花小云吗?”

    楚楚木然点头。

    方圆惊懵了,一时呆如木鸡。花小云也大感意外,做梦也想不到,楚楚明确同意嫁给他。

    方圆回过神来,奋力推开小芬和小芳,双手抓住楚楚的双肩,急躁不安地说:“楚楚你怎么了?真是为了平反吗?几天前我们在岳王庙讨论过,秦桧是替罪羊,时势不改,平反只是让替罪羊背锅!你忘了吗?”

    楚楚挣扎着推方圆,甚至用身子顶,但是怎么顶也没用。

    叶丽君冷眼旁观,相信楚楚自己的言行更有说服力,但对楚楚的服服帖帖也感到意外。花小云也是大惑不解。

    “楚楚,你说话啊!这是为什么?!”方圆对楚楚的表现心如刀割肝肠欲断,他不相信这是真的,猛然放开楚楚擦了擦眼睛瞪大细看,然后左手一把揽住楚楚的柳腰,右手捋开她的乱发看个清楚,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庞,所不熟悉的是满脸的哀愁和满目的幽怨。楚楚主动把螓首偎到方圆肩上,抬起左手抚方圆的脸,手指上的翡翠戒指赫然入目。方圆记得楚楚把这枚珍贵的翡翠戒指赠予林凤了,现怎会戴在楚楚手上?悲愤迷茫中看到她的掌心里写着“去白云庵”,一时愣住了。花小云见楚楚和方圆此时还这般缠绵,不禁妒火中烧,只是楚楚能不能成为他的新娘,还是未知数,他在叶丽君面前不敢发作。叶丽君直皱眉头盯着楚楚的动作,没看到楚楚手心的字,由于楚楚举手衣袖下滑,她看到了楚楚左手腕上的伤疤,不禁怔了怔。

    方圆缓过神来,急忙捋开楚楚耳边的乱发盯着耳垂,耳垂上有戴耳环用的小孔。楚楚的耳垂是没穿孔的。方圆一头雾水,没等方圆反应过来,楚楚已把翡翠戒指塞给方圆“噔噔”上楼了,小芬小芳慌忙跟了上去。方圆拿着翡翠戒指,目注倩影消失怅然若失,喟然长叹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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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丽君阴沉着脸冲上楼,跟随楚楚入房。这原本是林凤的闺房,雅致华美。楚楚一屁股坐到香榻上低头不语,叶丽君二话没说,一把抓起楚楚的左手捋起她的衣袖,只见皓腕如玉,伤疤怵目。叶丽君顺手掴了她一巴掌,气急败坏地说:“小凤,你……你气死老娘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楚楚呢?”知女莫若母,叶丽君认出这代替林凤的“楚楚”,竟然就是林凤。

    林凤掩面而泣不说话,小芬和小芳面面相觑。

    叶丽君瞪着小芬和小芳嗔说:“怎么回事?”

    小芬怯怯地说:“夫人,我们也糊涂了。一路上小姐一声不吭,我们只怀疑楚楚太像小姐了。”

    叶丽君说:“谁问你这些。叫你们把楚楚接到凤凰山庄,怎会变成小姐?”

    小芳哭丧着脸说:“早上我们陪小姐和妙智师太去黄龙别院,小姐和师太去探望楚楚,王凌让我们把楚楚当作小姐送回凤凰山庄。司马空空拦路要救楚楚,被小姐打晕,我们当时也觉得奇怪。小姐上轿时穿着楚楚的衣服,拿着楚楚的玉笛,戴着楚楚的翡翠戒指,披头散发一声不响,所以我们没认出来。”

    小芳的话合情合理,叶丽君自己也没认出来。叶丽君懊恼地说:“该死的王凌,肯定是老尼姑骗过王凌调了包。”指着林凤厉声说:“你为什么要与娘作对?你不是喜欢方圆吗?听说早上他在雷峰塔还救过你的命!让楚楚嫁给花小云,你才能得到方圆。楚楚为了替楚家平反,已同意嫁给花小云了!”

    林凤抬头注视着叶丽君,眼神充满质疑,说:“‘翠屏天火’冤案的幕后黑手,权势不可撼动,楚楚嫁给花小云,如何为楚家平反?”

    叶丽君说:“平反不是报仇雪恨,不是置仇人于死地,而是讨回清白,恢复名誉,让亲人安息。岳飞得以平反,那是几代人以后的事了,可惜岳家儿孙没能活到那一天。楚楚只要嫁给花小云,江云马上为楚家平反。楚楚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孰轻孰重,作出明智的选择,不留遗憾。”

    林凤捋开乱发,泪眼婆娑地说:“楚楚说过,‘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是楚家遗训。楚楚当然知道孰轻孰重,还知道孰是孰非,不会为了平反而出卖自己。她假装同意嫁给花小云,才有机会在婚礼上向东方盟主告状。要是楚楚在东方盟主面前闹起来,局面将不可收拾。还有方圆,他为了救楚楚,也会找东方盟主告状。不说别的,单凭娘棒打鸳鸯、乱点鸳鸯谱,我们凤凰山庄就没法向东方盟主解释。我放走楚楚,表面上是帮他们,实际上也是帮我们自己。娘聪明一世,怎会糊涂一时呢!”

    “好你个野丫头,数落起娘来了。娘都是为你好!楚楚抢走了方圆,你为什么老替她说话?说!”叶丽君气得脸色铁青。

    林凤偷瞟了叶丽君一眼,说:“娘怀疑方圆是周理爷爷的孙子,想与周爷爷结亲吧!”

    叶丽君作举手欲打林凤状,恼怒地说:“吃里扒外的野丫头,白养你二十一年!比武招亲到了这步田地,东方盟主马上就要来主婚,总得有对新人拜天地!怪不得娘狠,只好把你嫁给花小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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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凤凰山庄传出喜讯,凤凰山庄招花小云为女婿。

    别开生面的比武招亲尘埃落定,凤凰山庄前为此设的赌局也决出输赢。花小云站队上蹿下跳兴高采烈,分享了花小云的幸福荣光,下赌注的人还赢得了真金白银。方圆站队垂头丧气为方圆鸣不平,骂凤凰山庄势利、虚伪,有眼无珠;未下赌注的人很快平静下来,觉得凤凰山庄的选择是明智的,因为门当户对才是天作之合,才能天长地久。

    花小云和林凤是金玉良缘,他们的婚礼是一件大喜事,杭城万人空巷,等待新郎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上门拜天地。“上门女婿”原本辱没新郎门第,而上凤凰山庄之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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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小云手舞足蹈地回到“柳浪闻莺”,他能成为比武招亲的新郎,简直是绣球砸在头上。他曾想方设法赶跑比武招亲的报名者,送夜明珠说服叶丽君把张武和方圆分在同一组,让滕林等人试服“白霜”杀方圆,截杀张武抢神剑,吸食“白霜”与张武比武,眼看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竟然莫名其妙进了“二强”,到最后还能雀屏中选,真是喜从天降,造化弄人啊!

    江云见花小云心花怒放,阴沉着脸说:“叶丽君答应把楚楚嫁给你,为什么变成林凤?”

    花小云忙压抑住内心的喜悦,说:“叶丽君用楚楚代替林凤,林凤又把自己与楚楚调了包。东方盟主就要来了,凤凰山庄不能没有新娘子。”

    “林凤这是为何?”江云面露讶异之色,说:“你认为林凤会心甘情愿嫁给你吗?”

    花小云的眼角掠过一丝淫笑,说:“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不在乎愿不愿意。她敢在东方盟主面前闹,凤凰山庄也完蛋。现在凤凰山庄与我们一损俱损了。”

    江云微点头,皱眉说:“东方盟主已改变行程,无需我们刀斧堂护驾。要阻止南宫雨、郑九顺和那些被毁容的女子,向东方盟主告状,但是这些人失踪了。”

    花小云一惊,说:“失踪了?谁干的?”

    江云思忖着说:“这些人对凤凰山庄威胁很大,最有可能是凤凰山庄所为,但是叶丽君昨晚劝我不要节外生枝,先放他们一马,不可能擅自动手。再说方圆、张正一家都在,让那些人失踪无济于事。”

    花小云不停地点头。

    江云说:“既然东方盟主不用我们护驾,你也如愿以偿成了凤凰山庄的女婿,就准备拜堂成亲吧!我先去凤凰山庄与叶丽君碰个头,商讨一下对策,一要防止林凤生事,二要防止方圆闹事。”

    花小云诧说:“楚楚不用替林凤代嫁,方圆能闹什么事?”

    江云说:“方圆摧毁陈志中和张武的假神剑行刺阴谋,人气很高,东方盟主有可能接见他。他掌握我们和凤凰山庄的很多秘密,很危险,不能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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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圆来到白云庵,把林凤给的翡翠戒指交还楚楚,告知凤凰山庄招花小云为女婿。

    让林凤嫁给花小云,无异于推入火坑,如果林凤不是为了楚楚和方圆,就不用嫁给花小云。楚楚真希望方圆能同意凤凰山庄的招亲,但又是一万个不愿意,庆幸方圆回到了身边。无论如何,解救林凤是当务之急。楚楚向妙智师太哀求说:“师太,林凤是我姐姐,她都是为了我,才嫁给花小云的。那些人很怕你,你能把我从黄龙别院救出,一定能救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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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智师太在黄龙别院救楚楚,是上午的事。

    林凤手持楚楚的玉笛和妙智师太走进房间。房间宽敞雅致,楚楚起身相迎,因不知来意,笑而不语。林凤把玉笛轻放在桌上,凝视着楚楚,说:“楚楚,你假意嫁给花小云,想在婚礼上向东方盟主告状吧?”

    楚楚平静地说:“你娘说,只有我嫁给花小云,才能给我楚家平反。为了平反,我身不由己。昨天在你家凤凰山庄前的‘凤来阁’,‘冷血飞鹰’冷峻假冒我周鹏姨父,和掌柜联手网住我。我答应了你娘的要求,才让我住这么好的房间。我都乐不思蜀了。”

    林凤说:“你言不由衷,信不过我,让我师父与你说吧!”

    妙智师太合掌说:“孩子,贫尼与你爷爷是故交,恩怨情仇已是过眼云烟,只希望你过得平安。我和凤儿是来帮你的。你已把翡翠戒指送给凤儿了,你的玉笛也在凤儿手中,你与凤儿互换衣服,让凤儿以你的身份去凤凰山庄。招亲比武未果,凤凰山庄招谁为女婿不得而知,再说虎毒不食子,叶丽君不会为难凤儿的。”

    楚楚含泪恭敬地说:“师太,我原本不想以这种方式为楚家平反,但事已至此,我要在婚礼上向东方盟主告状!”

    妙智师太说:“阿弥佗佛!孩子,善恶有报,告状的结果不可控,会伤害到很多无辜的人,包括你自己。玉石俱焚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林凤没等妙智师太说完,边脱衣服边催楚楚快脱。楚楚犹豫不决,瞥见林凤的左手腕上有块伤疤,愣了愣抓住林凤的左手,惊喜地说:“姐姐!你真是我姐姐!”

    林凤没有反应,帮楚楚脱下衣服往自己身上穿。楚楚对着妙智师太激动地说:“师太,林小姐不是林虎的亲生女儿,对不对?!”妙智师太闭目合掌念经,好像没听见。

    “你跟我师父去白云庵,方圆会去找你的。”林凤帮楚楚穿衣服。

    **********

    方圆如林凤所愿来白云庵找楚楚,她自己却成了花小云的新娘。

    “贫尼是弃妇,没那么大能耐。你们快离开杭城吧!”妙智师太静如止水,坚如磐石。

    方圆恳求说:“师太,花小云是江云和花满园的儿子,从小在黑帮逍遥门长大,作恶多端……”

    “贫尼知道了!”妙智师太没再说话,示意楚楚和方圆离开,然后自顾念经。

    楚楚和方圆见妙智师太态度坚决,无可奈何地对视一眼,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白云庵。

    方圆和楚楚依偎着,望向茫茫的西湖,不知如何是好。楚楚发现林凤就是她的姐姐,因为她与林凤互换衣服时,看到了林凤左手腕上的疤痕。楚楚的母亲在生下楚楚后,无奈放弃了大女儿,在大女儿的左手腕上咬了一口作记号。林凤与楚楚同日生,长得像孪生姐妹,左手腕上正好有一个疤痕,而且林虎和叶丽君不知林凤的出生时辰,林凤很可能不是他们亲生的。天下没有这么多的巧合,楚楚曾追问过林凤和妙智,她俩都充耳不闻。林凤显然知道楚楚是她的妹妹,所以才会奋不顾身救楚楚,让楚楚和方圆远走高飞。

    楚楚遥望小瀛洲里的龙船,哀怨地说:“看来只能求东方盟主了!”

    方圆沉重地说:“是的,只能求东方盟主!我遇到你姨父周鹏了,在他的帮助下揭穿陈志中的假神剑阴谋,打败假留侯张武。他说时势所逼,只能改变自己,先把林虎和江云扳倒再说。”

    楚楚惊喜地说:“我姨父在哪?”

    方圆说:“我和宋益新打败张武后,我要进凤凰山庄,你姨父和司马大哥他们,帮助兰妹子一家料理张武的后事。他说会来找我们的。也恭喜你找到了姐姐!”

    楚楚忧心忡忡地说:“可惜她要嫁给花小云了,成为凤凰山庄和江云狼狈为奸的牺牲品!”

    方圆神色凝重,说:“是的,苦了你姐姐了,我们一定要阻止这场婚事!江云昨天曾鼓动我和南宫大叔、兰妹子一家拦东方盟主的路,告凤凰山庄的状。现在江林两家成了亲家,一定会阻止拦路告状。我们得计划一下,如何见东方……”方圆看到了大步走来的宋益新。方圆连忙与楚楚分开,迎向宋益新。

    宋益新疾步走近,乐呵呵地说:“真羡慕方兄弟,我想参加招亲比武,被拒之门外,而方兄弟居然拒绝了招亲,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方圆笑了笑,岔开话题说:“谢谢宋兄刚才出手相助!宋兄在张武被假神剑封喉时手下留情,足见心慈手软,珍惜人命。”

    宋益新认真地说:“方兄弟不应言谢,因为张武不是你一人的敌人,而是整个武林的敌人。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再补一枪,血腥不是血性。张武极力狡辩,你没让张母当众对质,足见你的侠骨柔情。方兄弟德才兼备,智勇双全,是不可多得的少年才俊,东方盟主很赏识。实不相瞒,我是‘护龙卫队’的新统领,想带你们去凤凰山庄‘打虎’,顺便还可喝喜酒。”

    **********

    凤凰山庄里喜气洋洋,东方盟主的即将驾临,更是“囍”上加喜。

    婚礼有条不紊地筹备着,很多商家店铺难得有机会孝敬凤凰山庄,主动送货上门帮着张罗。

    为防婚礼上出乱子,叶丽君和江云绞尽脑汁。要是在东方盟主面前出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两个叱咤风云的女人,为使喜事平安无事,合力排查隐患。

    ——最危险的是林凤。她是新娘,是主角,最容易生事。不过,她自己放走了楚楚,又放弃了方圆,怪不得谁。凤凰山庄的荣辱压在她身上,料她不敢惹是生非。

    ——最难防的是妙智。妙智是林凤的师父,坚决反对婚事。她是东方盟主的前妻,没法阻止她见东方盟主。

    ——最棘手的是方圆。方圆人气高涨,必引起东方盟主的关注,动他不得。

    ——最隐蔽的是南宫雨等人。南宫雨、郑九顺、十个被毁容的女子都失踪了。这些人的失踪不是凤凰山庄所为,会是谁干的呢?动机和目的是什么呢?

    ——最放心的是张正一家。张正的孙子张武对东方盟主包藏祸心,张武之死令张家悲痛欲绝,心灰意冷,不会拦东方盟主的路告状。

    到时凤凰山庄前人山人海,用自己的人代替民众是不可能的。东方盟主不让刀斧堂参与护驾,增加了阻隔民众的难度。

    最后叶丽君和江云合计,对林凤要劝告加警告,对张家用监视,对南宫雨等人要外围防控,对妙智由江云解决,对方圆一时想不出对策。

    无人通报,妙智师太闯了进来。

    “贫尼要带凤儿走!”妙智师太冲着叶丽君单刀直入。

    叶丽君起身相迎说:“陈师姐,凤儿是我的女儿,她的婚事我做主。”

    妙智师太没看江云,咬牙说:“你明知花小云是淫贼花满园的儿子,还将凤儿嫁给他,你配做凤儿的母亲吗?你们沆瀣一气我不管,但不要害了凤儿!”

    江云霍地站起,铁青着脸,嗔说:“老尼姑,你以为自己是谁?!”

    妙智师太不屑地说:“以我的身份,只要我在东方盟主面前说一句,你这狐狸精就现形了!”

    江云反而冷笑,说:“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别怪我狠!别忘了,现在的盟主夫人是我,盟主永远不想见到你!以我的身份,打死你盟主也无话可说!”她接着对叶丽君说:“叶姐,借你的人一用。”

    叶丽君犹豫了一下,双掌重拍两下,门外立即冲进四个如狼似虎的“飞虎卫士”。江云喝令将妙智拿下,叶丽君默许向外挥手,冲在前面的两个“飞虎卫士”迅速架起妙智的双臂往外拖。妙智师太的挣扎无济于事,她冲着江云怒嗔:“江云,你还真敢对我动手,你会下地狱的!你不是鼓动人员拦东方盟主的路,告凤凰山庄的状吗?”然后冲着叶丽君吼道:“叶丽君,你三天前还叫我揭狐狸精的丑事,今天居然合起伙来对付我,你太无耻了!叶丽君,你会后悔的……”

    妙智师太的声音远去,江云和叶丽君目送妙智出门,脸色都很阴晦,不过在四目相对时已经变得若无其事了。对于如何处理妙智很棘手,江云想杀了一了百了,叶丽君怕妙智死在凤凰山庄,没法向东方盟主交待,先关起来待东方盟主走后再处理。

    妙智之患的解决,顺利得出乎意料,接下去急需解决的是方圆。方圆武功高强,人气高涨,要想防止他接近东方盟主,除非杀了他。离举行婚礼只有两个来时辰,要想找到他也很难了。

    叶丽君懊恼地说:“真后悔让方圆离开凤凰山庄,不过,他不能在凤凰山庄出事!”

    江云阴沉着脸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下手为强,东方盟主问起再想办法解释。我先回‘柳浪闻莺’,动员黑白两道的力量寻找方圆,在东方盟主到来之前除掉他!叶姐是主人,凤凰山庄附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叶丽君肃然说:“好,你外我内,内紧外松,确保婚礼不出事!”

    **********

    凤凰山庄的婚礼酉时正举行。

    杭城万人空巷,人们像过年一样穿上新衣服,携老挈幼聚集到凤凰山庄前,一睹“云凤配”的盛大婚礼。周围的商摊店铺、房屋树木披红挂彩,广场上的红地毯穿过牌楼延伸进凤凰山庄大院,铺上九级台阶进了凤凰楼大堂。凤凰山庄前的气氛非常热烈喜庆。

    太阳还很高,人们耐心等待。很多穿便装的“飞虎卫士”挤在人群中,警惕地审视着周边的每一个人。

    一顶八抬大轿从街上而来,人们认出是林副盟主的大轿。

    “林副盟主安康!”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大轿从红地毯上通过,进入凤凰山庄,大门随之关上。

    **********

    林虎的书房像一个密室,大白天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拉上深红色的窗帘,烛光昏暗。四壁挂满了东方盟主的墨宝,书柜里塞满了东方盟主语录集,书案上摆着东方盟主的铜像,笔墨砚台上都刻有“东方盟主万岁”,整个书房充满了对东方盟主的无限崇敬、拥护和爱戴。林虎戎马一生,战功显赫,但也受过不少伤,落得一身病,怕冷、怕光、怕水、怕风,整天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瘦削的脸庞配上三角眼八字眉,看起来阴鸷非常,颠覆了“贵人贵相”的狭隘观念。他是东方盟主的亲密伙伴和得力助手,为东方盟主分忧担难废寝忘食,深得东方盟主的器重和信任,是东方盟主指定的继位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昏暗的烛光下,林虎乜着三角眼,紧蹙八字眉,脸色很晦暗,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叶丽君、林龙、金鑫感觉到了事情非同寻常。

    “怎么了?”叶丽君悄声说。她的话很简短,只是开个头,因为她知道丈夫的话很少,爱说什么话题不受他人的提问影响。

    沉默良久,林虎说:“发生那么多事,盟主很不高兴!”他的声音很阴沉。

    叶丽君、林龙和金鑫大惊失色。他们知道“那么多事”是指魔镜骗局及相关迷案、“二十八星宿”杀手组织、“南宫血案”、“摧花十一”系列毁容案、叶嘉兴参与“惊龙逆行”等。除叶嘉兴参与刺驾之事经得起拷问外,其它任何“一事”都见不得阳光,要是一公开,凤凰山庄罪不容诛。

    林虎捂嘴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说:“再说,他的身体看起来不错,我怕熬不过他!”

    叶丽君打了个寒战,小心地说:“计划乱了,还动手?”

    林龙和金鑫闻言面露恐惧之色,他们显然明白“动手”的含义。

    “是!”林虎阴冷地一笑。

    叶丽君顾虑重重地说:“是不是太仓促了?”

    林虎握紧拳头说:“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叶丽君捂住胸口以平缓一下心跳,说:“星宿杀手养了这么多年,终于派上用场了。金鑫,你带林副盟主的‘飞虎令’速去黄龙别院,命令二十三位星宿杀手在净慈寺前刺杀东方白!”

    林虎微一抬手说:“装扮成陈志中的手下,以‘斩蛇行动’的名义行刺!”他一出手就用上了借尸还魂之计。

    林龙忙补充说:“收集到张武抛撒下来的‘冰丹’有二十四粒,给他们每人一粒,剩一粒你看着办!在我书房的鹿皮袋里。”将门无犬子,他明白成败在此一举,必须毕其功于一役。

    “是!”金鑫挺起肥胖的身子向林虎、叶丽君和林龙敬礼,从林虎手中接过“飞虎令”毅然转身离去,一副勇往直前的气概。一旦刺驾成功,他是林家天下的第一大功臣。

    林虎睁大三角眼说:“东方白越老越怕死,为防行刺,随心所欲改变既定行程,不然按原计划炸掉龙船,让他插翅难逃!派人刺杀非上策,未必一击就中,要留退路。龙儿,你带孙光孙亮兄弟和我的二十名贴身护卫去见机行事,以救驾之名出手,能杀就杀掉,不能杀就救他,接他来凤凰山庄!”他又用上趁火打劫之计。

    “是!”林龙的声音有点颤抖。刺杀东方白无异于弑君篡位,一旦失败将粉身碎骨,遗臭万年,不过一旦成功也是君临天下,流芳百世的。

    林虎阴阴地说:“如果来凤凰山庄,就与江云一起除去;八大门派的掌门前呼后拥,正好一窝端。在‘女儿红’里下毒,趁我还有一口气,让丐帮改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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