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噼啪”两声,火星溅出,却没人敢动。
柳红、苏月婵、顾念薇、夏玉四女,也是连呼吸都放轻了——夫君脸上的平静,似乎比生气更可怕……
谢云舒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觉得像做梦一样,夫君不但没安慰自己,竟然打了自己一巴掌!
谢云舒眼泪卡在眼眶里,片刻后,整个人情绪彻底崩溃,哭喊着:“呜呜呜呜,啊啊啊,你打我,你打我!!爹、娘,呜呜女儿想你们了……”
江辰脸色瞬间冷下来:“哭?再哭就滚出去!”
“……”
谢云舒猛地一哆嗦,声音戛然而止。
眼泪还在往下掉,却一声都不敢再出。
江辰盯着她,眼神漠然。
这种女人,得治!
不把她打疼了,学不会老实!
其他四女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压住了最初的劝解之意。大家都是围绕着这个男人过活的,听他的没错。
江辰缓缓开口:“知道错了吗?”
谢云舒嘴唇发抖,下意识又把自己当做刺史家的大小姐,可对上那双黝黑冷漠的眼睛时,顿时声音发虚:“我、我……知道错了。”
江辰:“错哪儿了?”
谢云舒脸色涨红,欲言又止……
江辰眉头一拧,声音更冷:“要我帮你说?”
谢云舒连忙摇头,道:“不、不用,我自己说……我错在,不该私自离家出走,险些酿成大祸。”
江辰冷嗤道:“要不是你运气好碰到二叔,已经死在外面了!要是遇上赵二狗那种人——你晕在沟里,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谢云舒浑身一颤,脸色煞白。
江辰继续冷声道:“我们五个人,一早发现你不见了,饭都没吃,找了你一天!这个家里,没人欠你的。你自己想作死,别拖别人下水!”
谢云舒低下头,指尖攥紧。
她刚回家时,看他们围在火边取暖,还心生不满。
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大家累了一天,在外面找她找到腿都麻了。
江辰叹了口气,语气不再那么尖锐:“这一天,就这么浪费了。我很快就要入伍,入伍前得拼命打猎、存粮,免得你们挨饿。今天原本要进山打狍子,现在全泡汤了。”
谢云舒眼泪再次涌出,但并非委屈,而是懊悔。
哪怕是她再怎么有大小姐脾气,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人了——夫君在为全家奔波,自己却闹脾气添乱,太过分了。
江辰目光扫过她,冷静问道:“昨天的事,你还有怨气吗?”
谢云舒怔了怔,哽咽着摇头:“……没有了。”
去外面冻了一圈,差点死了,她才知道家里多好。
昨天要不是被夫君选中,自己可能已经被派去做军妓了。
结果回家后还嫌房子破,嫌饭不好,嫌姐妹们不行……真的太作了。
“我知道错了。”
说完这句话,谢云舒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带着彻底的服软与悔悟。
这次,江辰没骂她闭嘴。
火炉噼啪燃烧,屋里渐渐恢复了暖意。
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从这一刻起,江辰才真正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说一不二。
过了一会儿,谢云舒终于哭完了,眼睛都有些肿了。
江辰看了她一眼,道:“哭够了?哭得没个人样,自己去烧点水,洗洗干净。”
谢云舒身子一颤,再无骄纵跋扈的样子,只剩下敬意和懂事,道:“是,夫、夫君。”
她提着木桶去了灶房,锅碗叮当作响,木柴的火光在她脸上跳动。
曾经锦衣玉食、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满身灰尘、脸颊被烟气熏黑。
好不容易烧出一大桶热水,她提着桶回来时,灰头土脸,却比昨天看起来顺眼多了。
“三姐,我来帮你!”
夏玉见谢云舒提着这么大的桶很费力,立刻上前去帮忙。
谢云舒愣了一下,看着她真诚的笑,心中一阵发酸,轻声道:“谢谢五妹。”
这声“五妹”,说出口时,竟觉得格外暖。
昨日初到家门时的不甘、怨气,在这一刻彻底散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昨天真是蠢得可笑。
乱世之中,流离失所的人何止千万?
她家破人亡,孤身一人,如今能有个夫君,还有几个姐妹,乃是天大的福气。
此刻,谢云舒对这个家的归属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我多烧了点水,大家要是想梳洗,也能用。”
几人相视一笑,心里的隔阂,悄然淡去。
谢云舒舀出一盆热水,慢慢洗去一身的尘土。
清水映着她的脸,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妻子”,不是被迫的。
江辰看了一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一天都没吃饭,我去做点晚饭吧。”
几女纷纷去帮忙。
晚饭依旧简陋——野菜粥,加上昨天省下的一点兔肉。
对如今的时势而言,这顿已经算得上奢侈。
只是江辰有点扛不住。
这里的生活条件,跟前世比太差了,几乎没得油水。
明儿必须进山了。
“北坡那边有狍子的脚印。”江辰自顾自地道,“要是能打下来,够咱们吃十天半月。再把兽皮卖了,能换不少粮。”
谢云舒自告奋勇,道:“夫君,我可以去帮忙吗?”
江辰笑了,道:“心意我领了,人就不用去了,你们上山反而增加危险,打猎可不是好玩的。你若是有心,待会儿帮我把箭头磨一磨。”
“唔,好……”谢云舒轻声应下,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抬头,鼓起勇气似地道:“夫君……我、我想……”
江辰:“嗯?”
谢云舒:“我……想和你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