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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页文学 > 钓走你的鱼,再掀了你鱼塘 > 第24章 伪装

第24章 伪装

    第四日,沈知澜骑马的姿势明显僵硬了。

    即便他极力掩饰,但偶尔的小动作,都落在凌薇眼里。

    云起只默默跟在旁边,眼底藏着心疼,却不敢多言。

    傍晚抵达驿站时,沈知澜下马的动作比前一日更慢,他扶着马鞍,深吸了口气,才缓缓落地。

    凌薇看在眼里,没说话。

    等用过晚膳,各自回房休息,凌薇在房中踱了两步,忽然转身出门,径直走向沈知澜的房间。

    云起守在门外,见她来了,脸色一变,急忙上前阻拦:“殿下,郎君他......”

    “不让我看,明天你们就别跟了。”凌薇淡淡道。

    云起僵住,挣扎片刻,终究退到一旁。

    凌薇推门而入,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黄。

    沈知澜正坐在床沿,见她突然闯入,动作骤然停住,下意识地将卷起的裤腿往下拉。

    凌薇几步走近,在他面前站定,挡住了大半光线,沈知澜抬起眼,对上她垂落的视线。

    他松开拉扯裤腿的手,微微偏过头,耳根在阴影里染上薄红。

    凌薇蹲下身,就着烛光查看,目光所及的布料颜色深了一块,隐隐透出暗色,边缘处可见摩擦出的毛边。

    无需暴露伤处,这情形已足够说明问题。

    她眉头蹙紧,伸手,指尖在距离伤处寸许的布料上轻轻按了按。

    沈知澜身体绷紧了一瞬,随即强迫自己放松,唯有呼吸略微急促了些。

    “磨破了?渗血了?”凌薇抬眼,直接问道。

    沈知澜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几天了?”她追问。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从出发第二天就开始了,一直忍到现在。

    凌薇闭了闭眼,压下心里那股莫名的火气,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对外面道:“白芨。”

    守在门外的年轻府医立刻应声。

    “生肌膏,消炎散,纱布,软垫。”凌薇语速平稳地报出几样东西,“现在拿来,放在门外。”

    “是,殿下。”白芨毫不迟疑,脚步声迅速远去。

    凌薇这才重新看向沈知澜,“沈知澜。”她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给我听好。”

    “我带你出来,是让你做耳目,不是让你当累赘的。但你若连自己是伤是痛都要藏着掖着,拖到行动不便、成了真正的累赘......”

    “那就是你自己选的,下次再有这种事不报,你们主仆二人,就给我老老实实去坐马车,不要跟着。”

    屋内空气一凝。

    凌薇不再看他,转身朝外走去,到门边时,脚步微顿,留下一句:“处理好伤,明日照常出发。”

    夜深,云起为沈知澜重新清洗上药,动作轻得不能再轻,还是疼得他额头渗出细汗。

    “郎君,殿下会不会真不让我们跟了?”云起低声问。

    沈知澜沉默片刻,比划道:【若她执意丢下我们,我们就按原路继续赶路。】

    云起眼眶一红:“可是您的腿......”

    【无碍。】

    沈知澜摇头,他既然来了,一切都以计划为重。

    第二日清晨,队伍准备出发。

    沈知澜走向自己的马,背脊挺得笔直,面上看不出异样。

    就在他伸手欲牵缰绳时,凌薇骑着墨云过来,在他身旁停下,朝后拍了拍马鞍后部特意加铺的一层厚软垫。

    “上来,坐后面。”

    沈知澜怔住,凌薇已侧身伸出手,他抿了抿唇,终是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稳,力道恰好,将他带上了马背,不是跨坐,而是侧身坐在她身后加厚的软垫上。

    这姿势让两人瞬间贴近,沈知澜身形本就较凌薇高大,这般坐着,他视线稍垂便能看见她的发顶。

    他身体不可避免地僵住,手臂悬在半空,不知该往哪里放,整个人透着股紧绷的无措。

    凌薇察觉了,声音里带点懒散的笑意:“抱稳就行,摔了不管。”

    沈知澜耳根微热,手臂环上她的腰,掌心下是她劲瘦的腰线,体温隔着衣料透过来。

    凌薇一扯缰绳,墨云起步。

    起初沈知澜还绷着,渐渐便随着她的节奏放松下来,她的气息很近,发丝偶尔扫过他下颌。

    他垂下眼,看见她握缰绳的手,手腕纤细却有力;看见她束起的马尾,随着马步轻轻摆动;看见她颈后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心跳忽然有些不稳,沈知澜下意识又收紧了些手臂,将她圈得更牢。

    凌薇感受着人逐渐将重量交付过来,甚至无意识地将头贴靠着她。

    莫非是沈家那群人,让他对成为累赘这事有了阴影,宁可忍着疼不说,也要证明自己有用?

    墨云加速但依旧很稳,风声掠过,沈知澜闭眼,轻靠在她身后。

    凌薇任由他靠着,没再说话。

    六百多里路,即便轻装快马,也走了足足六日。

    第六日晌午,队伍抵达抚陵郡地界,却未往郡城方向去,而是在凌薇示意下,折入了一条偏僻山路。

    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在一片背风的山坳林地停了下来。

    “原地休整,检查装备。”凌薇翻身下马,指令清晰。

    亲卫们无声散开警戒,青枢则指挥几人从行囊中抬出一个看上去颇为沉重的编制软筐。

    框子打开,里面并非金银细软,而是分门别类码放整齐的各色衣物、头巾、假须、粉膏、甚至还有几套粗陶碗罐和零散货物。

    “白芨。”凌薇点名。

    “在!”

    “把人弄妥当。”凌薇思索了一下,补充道,“我和沈郎君也要改换。”

    “是!”

    白芨手脚麻利至极,俨然不是头一回做这事,她打开几个瓷罐,里面是各色深浅不一的膏体,又取出些毛发似的东西,招呼众人上前。

    两刻钟后,原本整齐划一的亲卫队伍已面目全非:愁苦村妇、行走货娘、小户主母……连战马也被处理得不那么扎眼。

    凌薇也换上一身旧褪的藕荷色裙衫,略施黄粉,掩去昳丽,添了憔悴。

    她走到沈知澜面前,递过一套青色布衣:“换上,料子粗些。”

    沈知澜接过,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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