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还将他整理的一些基础的训练方法、陷阱布置技巧、草药识别知识,写成简易的册子(由他口述,秦瑶代笔)。
留给了胡莽,让他组织留在村里的青壮定期练习,提升整个村子的自保能力。
他甚至规划了村后一片坡地,建议来年开春可以尝试种植一些产量更高或更耐储存的作物,并画了一些简单的农具改进草图。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出发的清晨,天色灰蒙,寒风凛冽。
村口,黑山护卫队五十三名成员,包括秦牧、胡莽(他坚持要跟去,说经验丰富能帮上忙)、赵山、铁柱等,全部到齐。
他们穿着厚实的冬衣,背着干粮袋,手持各式武器。
猎弓、腰刀、长矛,甚至还有几面简陋的木质包皮盾牌。
虽然装备五花八门,但队伍肃立,隐隐已有了一丝行伍之气。
他们的身后,是全村的老幼妇孺。哭泣声、叮嘱声、压抑的抽噎声,汇成一片。
秦有田老泪纵横,紧紧抓着秦牧的手,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瑶更是哭成了泪人,死死攥着弟弟的衣角,赵山在一旁红着眼圈扶着她。
秦牧心中亦是酸楚,但他知道,自己是主心骨,不能流露出丝毫软弱。
他用力抱了抱苍老的父亲,又轻轻擦去姐姐脸上的泪水。
“爹,保重身体,等儿子回来给您养老!”
“姐,别哭了。好好跟山子过日子,等着我凯旋的消息!”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位即将随他出征的兄弟。
他们的脸上有紧张,有决绝,也有对未来的茫然。
秦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猛地拔出腰间的柴刀,指向北方,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划破寒冷的空气:
“兄弟们!出发!”
“目标,北境狼牙隘!”
“杀狄狗,保家园!”
“杀!杀!杀!”五十三人齐声怒吼,声音汇聚在一起,冲散了离愁别绪,带着一股悲壮和一往无前的决心。
队伍开拔,踏着积雪,沿着村外的小路,逐渐消失在茫茫的晨雾与远山之中。
送行的人群久久没有散去,秦瑶靠在赵山怀里,望着弟弟消失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
秦有田佝偻着背,喃喃祈祷。
黑山村,将所有的希望和牵挂,都系在了这支由年轻猎户组成的队伍,和那个如同彗星般崛起少年身上。
秦牧走了,但他为黑山村留下的,不仅仅是一笔安家费和一个未婚姐夫,更是一套初步的保障体系、一个团结的核心,以及一份在乱世中艰难求存、并且等待他归来的深切期盼。
他的传奇,从黑山村迈出,即将在北境的烽火狼烟中,书写新的篇章。
黑山护卫队一行五十三人,在秦牧的带领下,背着行囊,扛着简陋的武器,沿着官道一路向北。
越往北走,天气越发寒冷,景色也越发荒凉。
原本还算平整的官道变得坑洼不平,沿途经过的村庄大多残破不堪,十室九空,偶尔能看到面黄肌瘦的难民拖家带口向南逃难,眼神麻木而绝望。
战争的阴云,以一种最直观、最残酷的方式,压在每个护卫队员的心头。
出发时的激昂,渐渐被沉重和不安取代。
“牧哥儿,这……这也太惨了。”
铁柱看着路边一具被野狗啃食殆尽的骸骨,声音有些发颤。
他虽是猎户,见过血腥,但如此人间惨状,还是第一次见到。
胡莽叹了口气,脸上深刻的皱纹仿佛又多了几条:
“狄戎过境,寸草不生。
这些还算好的,至少逃出来了,靠近边境的地方,怕是……”
秦牧面色沉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地形和遗留的痕迹。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惨状,更是狄戎骑兵的作战风格——迅捷、残忍、以破坏和掠夺为主,缺乏长期占据的意图。这符合游牧民族的特点。
“都打起精神!”秦牧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记住你们看到的!这就是狄戎造的孽!
我们北上,不是为了送死,是为了让我们的家乡,不让黑山村的父老,也变成这样!
是为了让这些南逃的百姓,能有朝一日返回故土!”
他的话像一针强心剂,让队员们的精神为之一振。
是啊,他们不是去送死,他们是去保卫身后的一切!
经过近半个月的艰苦跋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北境重镇“定北城”外围的防线,狼牙隘。
所谓的狼牙隘,并非想象中险峻无比的雄关,而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依托几座不算太高的山头和一条已经半冻的小河,构建了一条绵延十余里的简易防线。
壕沟、木栅、拒马、土垒……构成了防线的主体。
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和忙碌的民夫,空气中弥漫着汗臭、马粪和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与腐烂气息。
他们被一名面色疲惫、盔甲上沾满泥污的校尉,引到了一处靠近河滩的营地。
营地简陋不堪,只有一些低矮的窝棚和破烂的帐篷,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大多面黄肌瘦,眼神惶恐,和他们一样,都是各地征调来的乡勇、辅兵。
“你们就是黑山护卫队?”那校尉翻了翻名册,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自己找地方扎营吧,那边河滩还有空地。
记住规矩,不得随意走动,不得聚众喧哗,等候编伍调遣!
每日口粮,自去辎重营按人头领取!”
看着眼前这混乱、肮脏、充满绝望气息的营地,再看看那些麻木的辅兵,黑山护卫队众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这就是他们将要战斗和生存的地方?
环境的恶劣超出了想象,但秦牧并没有抱怨或气馁。
作为曾经在更恶劣环境下生存和战斗过的兵王,他迅速适应并开始掌控局面。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忙着抢占地盘搭建窝棚,而是先带着胡莽、赵山等人,仔细勘察了分配给他们的河滩地。
“这里地势太低,万一上游化雪或者下雨,容易被淹。”秦牧指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