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然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停止了转动般,下意识地跟着沈雾眠蹦蹦跳跳,搂过她,同她一块叫出声。
两人就这样搂在一块又蹦又跳又叫的。
好几秒后,柯然的大脑才渐渐地反应过来。
不对。
他怎么跟着一块跳了。
察觉到不对劲后,柯然迅速弯腰打横地抱起沈雾眠,神色紧张又认真,“老婆,我们以后得小心点了。”
“不能像刚才那样跳了。”
经柯然提醒,沈雾眠才猛然惊醒,双手下意识地摸在自己的小腹上护着,“对哦,刚太激动了,没忍住。”
柯然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咽动喉头,嗓音因紧张而艰涩,“我也好激动,老婆。”
同时也伴着害怕。
柯然将人抱到柔软的沙发上坐着,单膝蹲在她的面前,温热宽大的指掌小心翼翼、动作极其轻柔地覆在了她纤薄平坦的小腹上,无意识地微微屏息,黑长睫毛倾覆下来,眨颤着。
手感和平时无异,摸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一想到里面可能已经孕育了新生命,柯然心头就悸颤不已。
说不清的奇妙感觉。
沈雾眠垂眸凝着他不断抚摸的动作,眨了眨眼眸,有点好笑,“你怎么一直摸?现在还摸不出来吧。”
他根本控制不住他的手,就是很想摸,“控制不住想摸。”
柯然抬起头看向沈雾眠,“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
“好。”
柯然拿过她的袜子和鞋子,弯腰蹲下给她穿上后,牵过她的手出门前往医院了。
去医院做了检查,确确实实是怀孕了,孕四周。
沈雾眠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妈妈何巧兰,仅告诉了直系亲人,其他的尚未告知。
何巧兰知道这个消息后,当即提出要搬过来陪她一块住,方便贴身照顾她以及传授经验。
沈雾眠和柯然欣然同意。
知道沈雾眠怀孕的那天,柯然亲自去了寺庙为沈雾眠和肚子里的小宝宝祈福。
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跪拜观世音菩萨。
祈愿,安胎顺产、母婴平安。
除此之外,柯然还捐赠了一千万做各种公益活动。
孕六周时,查出了是双胞胎。
一炮双响。
沈雾眠蛮惊喜的。
居然是双胞胎,她妈妈当时也是双胞胎,她和她弟弟。
柯然却看着报告蹙起了眉头,指尖攥着报告微微收紧,眸中流出忧虑。
双胞胎的话,肚子肯定会比单胎大,会比较辛苦。
所以,他更加要照顾好她了。
-
小宝宝在她肚子里很乖,沈雾眠没有早孕反应,妈妈和柯然都陪在身边,她几乎也没有情绪波动的时候。
每天吃好睡好喝好的,柯然早晨的时候会陪她一块做孕期运动,傍晚吃完晚餐,柯然会牵着她的手陪她一块在小区里散步,晚上睡觉前还会念书进行胎教。
除此之外,柯然还去参加了很多次妇幼保健院育儿课堂这类教育的讲课,每次都拿着个小本本认真地记下各种注意事项。
三四个月后,沈雾眠的肚子微微隆起,已经显怀了,受孕激素影响,她的体重开始增加,瓜子脸变成了圆圆的脸蛋,肉乎乎的,五官眉眼也变得更加柔和了,透着一种母性的温柔。
为避免沈雾眠容貌焦虑身材焦虑,柯然几乎每天都会对她说,“老婆你好漂亮”,“我的老婆怎么这么漂亮”,“我的老婆是仙女吧”,“宝宝的脸蛋肉肉的,那不是胖,是可爱,我的老婆是个可爱宝宝”,“老婆永远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宝宝”等等此类夸奖的话。
一天甚至能说上百遍。
什么容貌焦虑、什么身材焦虑,沈雾眠根本没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她做什么都会被柯然夸,柯然完全变成了一个夸夸机。沈雾眠每天只会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厉害啊,什么坏情绪都没有。
接近孕晚期,柯然居家办公,白天基本都用在了陪沈雾眠,一般都是晚上等沈雾眠彻底熟睡过去才会开始办公、处理事务。
某天晚上,柯然一如既往地将沈雾眠哄睡。
卧室中没有一丝儿杂音,只有女孩酣睡的绵长呼吸声,宁静而安稳。
柯然垂眸凝着女孩恬静的睡颜,眸色温柔漾着缱绻,他动作轻轻地掖了掖被褥,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随后动作极轻地起身,柯然打开卧室的门去了书房。
深夜,睡得极好的女孩突然蹙起了细眉,似是陷入了梦魇。
她梦到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猩红的火花像猛兽般张牙舞爪地吞噬着一切。
崩溃卑微的嘶吼哀求声无助地一遍一遍响起,“Evelyn,不要烧我的情书,把它还给我!”
“不要烧我的照片!放开我!滚开!”
“妈!不要烧她的照片!不要烧她给我写的情书!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手写情书的……”
那声音似利爪般狠狠地撕裂开沈雾眠的心脏。
盖在绵软被褥里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
透过那猩红可怕的火焰,沈雾眠朦胧地看到了一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佝偻颤抖的身影。
那个身影突然不顾一切地猛扑过来,双手直直地伸入火焰中,像是不知疼痛般翻找火盆中的东西。
距离拉近,沈雾眠看清楚了那张脸。
是柯然。
沈雾眠眼睛紧闭,依旧是在睡梦中,但一行清泪沿着眼角处滑落下来,砸到枕头上支离破碎,渗入枕头中,洇出湿痕。
画面倏地一转。
沈雾眠看到她这辈子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柯然像一座不会动的雕塑般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眸子仿若一汪死水,他漆黑的头发在一点、一点地变白。
最终,那头原本漆黑如墨的头发竟变成了稀稀疏疏的花白,白发掺在黑发中分外显眼,也刺眼。
心脏瞬间收紧,沈雾眠猛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粉润、气色极好的脸蛋上布满眼泪。
沈雾眠愣了几秒后,突然十分慌乱地转头去找手机。
拿到手机捧在手里,沈雾眠不安地咽了下喉头。
搜索:‘真的会有人一夜白头吗’,‘一夜白头的事例’
打字的手都在发抖。
【以前觉得电视剧里的一夜白头太夸张了,直到发生在我身边,我妈妈查出癌症且是晚期,那天,我爸爸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我爸爸头发上多了好多白头发,整个人像是苍老了二十岁。】
【我发小溺水身亡,他妈妈就是一夜白头,头发起码白了80%,整个脸胶原蛋白流失,眼皮肿胀,眼睛无神麻木。】
……
搜出来了很多网友发表的评论。
指腹滑在手机屏幕上,一路下滑,汹涌的泪水朦胧了视线,砸到手机屏幕上,沈雾眠却能将这些文字一个一个地看清楚。
那不是梦……
对不对,柯然。
在这一刻,沈雾眠希望是梦,希望柯然没有经历过这些痛苦的事情。
沈雾眠放下手机,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棉拖,匆匆地跑向书房。
此时,书房中。
柯然收到了个消息。
谢淮序在境外吸毒过量死了。
当时他囚禁谢淮序在地下室,他毒瘾发作,柯然怕他死在地下室里晦气,于是就把他丢到了警察局门口。
当年的事情查清楚了,是谢淮序的手笔,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获刑了。
但在半年后,柯绍元用手段把他从监狱中弄出来了,并且暗中送出国。
谢淮序便成了国际通缉令,他的生活并不好过,只能像阴沟里的臭老鼠般每天都要东躲西藏的。
柯然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狗改不吃屎。
柯绍元以为把他从监狱弄出来是救他,没想到最终是害了他。
书房的门突然从外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