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品丹!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三道惊雷,在韩松柏脑海中轰然炸响。
莫说万象坊市,便是放眼整个南荒修仙界,能触及五品丹境的丹师,也绝对不超过一掌之数。
那等人物,哪个不是被各大宗门奉若神明、轻易不敢惊动的活化石?
而手中这张轻飘飘的纸,其价值,恐怕真的足以掏空一个小型宗门的千年积累!
更让韩松柏灵魂战栗的是,献出此方之人,这位神秘的“尘先生”,观其形貌气度,分明年轻得过分!
巨大的认知反差,让他不敢再深想下去,那已超出了他毕生阅历能理解的范畴。
面对韩松柏的震撼失语,顾青崖的反应却是平淡如水。
“按方备药,集齐后告知于我。”
他声音淡然,却又不容置疑。
“还有……她伤势暂稳,性命无虞。但神魂本源破损,非此‘养魄归神丹’不可重塑。”
言罢,顾青崖转身便走。
“先生且慢!”
韩松柏陡然惊醒,一声疾呼。
紧接着,在顾青崖身后,这位历经风浪的韩家家主,以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肃穆,整衣冠,正神色。随即,他不再犹豫,领着身旁的韩闲以及所有族老,推金山倒玉柱,齐刷刷跪倒一片!
“老夫韩松柏,今日以韩家列祖列宗之名,以我自身血脉神魂为契,在此立誓!”
他的声音不再苍老颤抖,而是如同金石交击,铿锵决绝,在密闭的通道中激起沉沉回响:
“自即刻起,韩家上下百余口,尽归先生麾下!举全族之力,以供先生驱驰!凡先生之命,纵是刀山火海,亦万死不辞!凡先生之敌,便是我韩家死敌,世代不休,永为仇雠!”
“若有违此誓,心存二意者,天人共戮,血脉断绝,魂坠无间,永世不得超生!”
誓言如铁,砸在地上,字字染血。
这早已超出了报恩的范畴。
这是赌上全族气运与未来的誓言。
乱世之中,弱者依附强者,确实是明智之举。
也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顾青崖离去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他没有回头,只是静立了那么一息。
“药材备齐,联络我。”
“每日以‘宁神香’熏炙她周身三尺,不可断。”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的身影已经融入夜色之中。
韩松柏依旧跪伏于地,良久,才在韩闲的搀扶下,有些踉跄地起身。
他紧紧攥着手中那页薄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仿佛那是整个韩家的命运。
望着顾青崖消失的方向,他眼中的悲恸与后怕,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被一种近乎偏执决绝取代。
今夜之后,他韩家的命运,将彻底改写。
——
三日后,云缈峰,甲字七号洞府。
静室之内,灵气氤氲如雾。
顾青崖盘膝而坐,双目微阖。
青玉色的蕴灵仙葫,静静悬浮在他身前尺许之处。
葫身莹润之光流转不息,表面那些古老玄奥的纹路清晰可见,明灭之间,宛如呼吸。
小石兽“小葫”,无聊的像只灵宠,惬意地趴伏在顾青崖腿边。
怀里抱着一块中品灵石,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
“咔嚓咔嚓……”
坚硬如铁的灵石,在小葫嘴里,简直就像点心般松软可口。
几日来不间断的灵石滋养,让它灵体凝实了许多,眼眸中那两团水蓝色光华,也变得越发灵动鲜活。
“老大,还是中品灵石够劲儿,”
小石兽啃完一块,满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碎碎念道,“下品灵石杂质忒多,喇嗓子。唉,啥时候能再尝尝极品灵石,或者灵晶的滋味啊?想想咱以前,拿星核当零嘴的日子……”
闻言,顾青崖眼皮跳了一下。
这些他现在都不敢去琢磨。
他忽然后悔,让这小家伙醒过来了。
仅仅两三天的功夫,他一百多块中品灵石就打水漂了。
照这样下去,他很快就将入不敷出。
就在顾青崖脑袋发蒙的时候,洞府外的防护阵法,传来一阵熟悉而规律的波动。
顾青崖将石兽收入仙葫之中,开启阵幕。
几息后,周远穿过微微荡漾的阵法光幕,快步走入静室。
脸上仍挂着惯常笑容,“顾小友,周某又来叨扰了。”
顾青崖点了点头,已经猜到和客卿考核有关。
周远拱手,省去寒暄,直入正题,“此番前来,有两件紧要之事,需即刻知会于你。”
顾青崖道:“请讲。”
“这第一件,是关于客卿晋升考核。”
周远声音压低,“考核的详细章程,已正式颁布。考核之地,定在万缘阁,老夫多方打探,得知此次题目范围之广、之偏,堪称历年之最,涉及阵法推演、丹道辨析、古符文破解、遗迹机关辨识,乃至一些近乎失传的杂学冷僻,皆有可能涉及!”
顾青崖不以为意,淡淡笑了笑。
周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顾青崖:“当然,老夫丝毫不担心顾小友的发挥。此等阵势,对旁人或是难关绝境,但对小友你而言……恐怕正是蛟龙入海,一展峥嵘的绝佳契机。”
顾青崖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至于这第二件……”
刚说个开头,周远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收敛失,语气变得沉重道,“第二件,便是门内那针对你的风言风语。近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啊。”
他上前半步,一脸神秘兮兮,“据老夫安插的眼线冒死回报,刑罚殿越千仞副长老那一系的人马,近期活动异常频繁。他们似乎在暗中全力搜集一些证据,甚至,他们还专门派人去了一趟江家……”
“还去了江家?”顾青崖忽然起身,盯着周远问道:“消息确切?”
周远重重点头,“绝不会有错。”
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小友,这次洪烈之流来者不善啊,似乎是铁了心要扳倒你我,此番举动,已非流言中伤那么简单对付喽。”
“多谢周执事提醒。”
顾青崖声音很低。
预想中的惊怒或忧虑并未出现在他脸上,这让周远稍稍松了口气。
顾青崖别看年纪轻轻,这份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气势,着实让他佩服的很。
这一点,他是着实都做不到。
就在周围心神微震之时,顾青崖笑道:“既然他们想找死,我会让他们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