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日期、时间，时间已经精确到分了，然后是性别，大概多少年龄，买了什么面包，买了多少钱，是不是讨价还价了。
“你们是蹲在人家摊位前记的？”周川看记的这么详细，忍不住问道。
周哲说道：“我特意找了个高中生去记的。”
“那人做事确实认真，他坐在摊位边上记的。”
“老板赶了他几次，他就是不动，还惊动市场管理方了，他说自己是记者，想要调查市场，要上报纸的。”
“那些人还真信了他，后面就没管他了。”
“我怕他被打，特意给了他十块钱，让他去面包摊买了十块钱面包。”
周川也觉得有些奇葩：“那些人真信他是记者啊？”
周哲点头：“看样子是信了。”
周川看着数据说道：“这是个人才，让他去做市场调查是个好手啊。”
市场调查都要数据，后来有的是买数据，有的是自己去实地测。
买数据很简单，有一些公司掌握了大量数据，比如某些外卖平台，他能知道在这一个区域，有多少人吃辣，多少人吃不辣的，川菜有多少家、湘菜有多少家，哪个生意更好，一天能卖多少份，平均客单价多少，某个菜定价多少是消费者能接受的。
还有一些平台，能知道消费者的大概收入，知道这些消费结构。
掌握了这些数据，你去这个地方做生意，从选行业，到选品、定价，都能游刃有余。
普通人开店，就是看人流量多不多，结果租店一做，发现这里人根本不吃自己选的品，生意根本不行，怎么可能干得过那些专业的。
现在没网络，肯定用不到这些，而且普通人做生意，也拿不到这些数据，那就只能自己去测数据。
实地记录数据，通常就两个选择，找准目标去死；或者给点小便宜，让大家添问卷，最后把问卷统计出来。
但问卷不一定准，还要筛选，因为有的人单纯为了占便宜，问卷是随便填的，他甚至没仔细看。
周哲说道：“川哥要找他的话，我可以帮忙找，我知道他在哪里干活。”
周川问道：“他没读书了吗？”
周哲说道：“他在二中读书，没读完就辍学了，现在到处打零工。”
周川还真想看看这人，想了一下，说道：“你找这个人，让他去帮我们做个调查。”
“我设计一个调查问卷，让他在市场找人回答问题，尽量保证这些人是认真回答的。”
“然后把这些问卷统计出来。”
周哲说道：“他就在市场后面的一个小工厂，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他。”
“后面有工厂吗？”周川记得这后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工厂，都是一些住宅，还是比较破旧的住宅。
周哲说道：“有，有好几家呢！”
“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反正也没钱了收货了，要是有人来卖货，让他们下午来就行。”
周川也想去看看，要是有工厂，说不定有什么商机。
周哲这些日子对周围已经比较熟悉，带着周川和夏小青穿过一条巷子。
后面的房子都比较破旧，路面也是破破烂烂，排水沟都是明沟，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有些地方排水沟坏了，污水流到路上也没有人管，大家只是垫了几块石头过路。
很快，周川看到第一个工厂，是一家粉厂。
“这些粉卖给谁了？”这句看着粉厂脏兮兮的环境问道。
这时里面还有人三个人干活，一个大水池，里面的水是米黄的颜色，工人或许是感冒了，不时用手按住鼻子摔鼻涕，也没有去洗手，继续跟人一起压粉条。
压出来的粉条在那个池子里过一下，然后随手丢架子上，在架子旁边，有竹筐随意丢在地上，有的竹筐里还放着已经做好的粉条。
周哲说道：“这都是做的鲜粉，两天左右就坏了，一部分卖给市场小商贩，一部分卖给粉面店、饭店。”
夏小青皱着眉头问道：“我们吃的新鲜粉就是这些？”
周哲笑着说道：“对啊！也没有其他的。”
“其实农村自己弄红薯粉跟这个也差不多。”
夏小青说道：“我以后不吃鲜粉了。”
周哲说道：“嫂子，他们不止做鲜粉，还做红薯粉和面条。”
夏小青立刻说道：“以后市场买的红薯粉和面条我也不吃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周川第一时间就感觉这东西跟化学有关系：“这一家做什么的？”
周哲说道：“防腐剂啊！听说很多大工厂都跟这一家人拿货的，他们就是一家人做，好像他们儿子是读了大学的。”
“用了他们家的防腐剂，两天就坏的东西，一个月都不坏，都说好用。”
周川捂住鼻子摇头：“没有人管他们吗？”
周哲说道：“这有什么好管的？”
周川说道：“这东西吃多了会得病死人的，而且他们生产的什么防腐剂，你也不知道。”
周哲倒是不怎么在意：“大家都吃，他们自己家里人都做，应该吃不出大毛病吧？”
周川一时有些无语，忽然想起有些人，自己沥青给鸡鸭和猪脱毛，他们觉得脱得干净。
周川摇摇头。
中间又过了几个小厂，基本都是家庭作坊，有的会请一两个人，有的做饼干、有的做内脏处理、有做豆腐，全都是给前面菜市场供货的。
就这里的卫生环境，放后来那都得拉去坐牢。
很快周哲停在一家卤味加工作坊停下来。
这里的环境也是一言难尽，那些猪下水丢在地上，腐烂味和卤水香味混在一起。
“罗宇！”周哲喊了一声。
一个年轻人从里面跑了出来：“周老板，找我有事吗？”
周哲指了指周川：“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川哥，也是我们店的大老板。”
“周川老板好。”罗宇看了一眼夏小青，眼神明显停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周川身上。
周哲说道：“这是我嫂子，川哥还有个活。”
罗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看夏小青有点不对，赶忙打打招呼：“老板娘好！周川老板，有什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