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温度并不低,付瓷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
她下意识抿了一下唇瓣,“他……警惕性有些高。”
书桌上立着一个镜子。
付瓷透过镜子看着女人的脸色果然变了。
她年纪在三四十左右,头发不染不烫,长度到了腰间,很有光泽。
尤其是皮肤状态,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模样与付瓷有几分相像。
旁人一看就知道亲生母女。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有多警惕呢?”付月然声音里满是不屑,她伸手捏着付瓷的下巴。
付瓷被迫仰起头。
女人细细打量了一圈,“我把你生得这么漂亮,你多撒撒娇,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没有几个人能拒绝,知道吗?”
付瓷睫毛颤了一下,“知道了。”
“知道就行。”付月然脸上重新挂上笑,她拨弄一下新做的美甲,推开门又出去了。
门关上后。
付瓷挺直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几秒后又整理好心情,点开了宋竞安前不久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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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阴天,风有点大。
林雾一下车,迎面一股邪风,把她开门前刚戴上的卫衣帽子直接吹了下去,长发跟着糊了一脸。
“呸。”
林雾连忙连头发压了下去,还有几根被吹进嘴里。
林寻从车的另一边绕过来。
比起林雾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像个粽子,他显得格外从容。
背着书包,一件加绒的牛仔裤,一件短袄,很普通的穿搭,却因为他个高腿长,优秀的身材比例,显得格外清爽。
当然,有句话说得好——脸才是最好的时尚单品。
他叼着根棒棒糖,浅紫色的棍子抵在红润的嘴唇上,“你还走得动吗?”
林雾不爽地瞥他一眼,把书包往他怀里一塞,颐指气使道:“给我拿着。”
林寻没说什么,把她的书包往胳膊一挂。
林雾双手捂着连帽卫衣那个软不拉几的帽子,艰难地维持住形象,进了校门。
走到教学楼附近的时候,那股邪风总算是被制裁了。
她松了一口气,把帽子一摘,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相机,照了照自己的形象。
林寻嘴里全是爆开的葡萄味,他捏着棍子,含糊地问:“你是一直都很注意形象吗?”
林雾看都不看他,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不然呢?”
“我感觉……”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小心翼翼的,“我就是感觉啊。”
“你说啊。”林雾白他一眼。
林寻鼓起勇气,“我就是你这么在意形象,是因为等会儿要和未来男朋友见面。”
林雾:“…………”
她被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地抬起腿,一脚踢在了林寻的小腿上。
林寻嘴巴闲不住,“你是恼羞成怒了吗?”
“你这个嘴真的是欠啊……”
林雾把手机丢进兜里,抬起脚,又要踹过来的时候,林寻连忙闪到一边,直接跟后面的人撞了个正着。
“唔……”那人闷哼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
林寻一边说一边连忙转头,瞥清那人的脸时,诧异道,“怎么是你?”
林雾跟着看过去。
竟然是好几天没有来上学的谢厌淮。
他低头看着自己新穿的鞋,被林寻这么一踩,瞬间脏了。
他皱着眉抬起头,“你能不能好好看看路?”
“我又不是故意的。”林寻吊儿郎当地说,“我收回刚刚那两句道歉。”
“你……”
谢厌淮指着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林雾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音。
谢厌淮深吸一口气,习惯性地斥责,“林雾,你还有脸笑?有这么一个没有礼貌,目中无人的弟弟,你不觉得丢人就罢了,还有脸笑出来。”
林寻刚准备冷嘲热讽,却发现林雾比他更快一步。
“我们家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跟什么人说话就用什么态度。”林雾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猜到他这几天应该过得不怎么样,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你要不是满意,你就受着呗。”
“你……”谢厌淮厌恶地说,“你跟你弟果然是一丘之貉。”
“谢谢夸奖。”林雾笑眯眯的,丝毫不生气,“你还有别的屁要放吗?”
林寻跟他离得近,能清楚地看见他抽搐的脸皮,不断起伏的胸口,可见气得不轻。
他跟着补刀,“还有吗?谢少爷~”
最后一声故意拖了个长腔,很是阴阳怪气。
落在谢厌淮耳朵里那就是讽刺他。
毕竟以前林寻还叫邹寻的时候,他仗着自己是谢兴邦名正言顺的儿子,是谢家的少爷,没少给林寻难堪。
他习惯性地打压了对方很多年。
如今时过境迁,他竟然姓林,当上了林家的小少爷。
他嘴笨,沉默的时间太久。
林雾早已经没了耐心,扭头跟林寻说,“看来他都放完了,咱们走。”
林寻:“走走走。”
谢厌淮落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攥成了拳头,他面色阴鸷地盯着前面两人的背影。
正在他怒火越烧越旺的时候,身后传来犹疑的声音。
“……谢厌淮?”
是夏若若的声音。
他呼出一口气,转过身。
几日没见,夏若若清瘦了一些,她一如往常地扎着高马尾,脸上笑意盈盈的。
两秒后,她蹙着眉,面带关心,“你黑眼圈怎么重?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吗?还说你生病了?你这气色也有点差哎。”
听着她一连串的关心,谢厌淮感到了一阵舒适,极大地缓解了他心中的不爽。
他难得露出一个笑,“没有生病,就是心里烦,睡不着。”
“心里烦?”夏若若咬了一下唇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谢厌淮心里在烦什么呢?
他在烦林雾竟然真的敢退婚,不是口嗨。
他在烦邹寻那个混混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林家的小少爷。
更烦季槐为他精心准备的生日宴变成了笑料。
往日对他殷勤的千金一个接着一个都没了动静。
他虽然不喜欢那些庸俗的女生,但对方一旦不主动凑上来了,他又觉得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