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灵宗”三个字,就像是一道无形的诅咒。
原本还算安宁的黑石部落,瞬间炸了锅。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男人们扔下手中的活计抄起那些简陋的骨矛、石斧,手虽然握得死紧却止不住地颤抖。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是对“仙人”的敬畏。
女人们则疯了一样冲进帐篷,或是捂住孩子的嘴或是将他们塞进草垛、地窖。
哭声。
尖叫声。
被强行压抑在喉咙里,变成了令人心碎的呜咽。
大祭司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是天要亡我黑石部落啊!”
楚凡站在一旁。
双手插兜,神情淡漠。
他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就像在看一场闹剧。
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这就怕了?”
楚凡瞥了一眼阿蛮。
这丫头正把手里剩下的半块兽肉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一脸的不明所以。
显然在她看来天塌下来,也没有吃饭重要。
“少爷,他们好像很怕?”
阿蛮含糊不清地问道。
“羊见到了狼,当然会怕。”
楚凡淡淡道。
“可惜,他们不知道。”
“这次来的,不是狼。”
“是两只…还没断奶的狗崽子。”
话音未落。
天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声。
“咻——!”
一道血红色的流光,划破了蛮荒域昏暗的天空。
紧接着。
一艘长约三丈通体赤红,形如柳叶的小舟悬停在了部落上空。
灵气激荡。
威压如山。
“嗡!”
飞舟降落。
气浪翻滚,吹飞了无数帐篷顶的茅草。
两个身穿血色长袍的年轻人,从飞舟上踏空而下。
脚不沾地。
御风而行。
这就是修真者。
哪怕只是最低阶的练气期,在这些凡人眼中也是高不可攀的神仙。
两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
面容白净,却透着一股阴柔的邪气。
他们的眼神,高傲冷漠。
扫视着周围跪伏在地的蛮族人,就像是在看一群肮脏的牲畜。
“黑石部落的祭司何在?”
左边那个高个子青年,冷冷开口。
声音不大,却夹杂着灵力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大祭司颤颤巍巍地爬了出来。
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小老儿…在。”
“拜见两位仙师。”
“哼。”
高个青年冷哼一声,袖袍一挥。
一股劲风扫过。
大祭司那瘦弱的身躯,直接被掀翻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这个月的供奉呢?”
“耽误了血公子练功,你们担待得起吗?!”
“在都在这儿了…”
阿古朵咬着牙强忍着屈辱指挥着几个族人将一大堆兽皮、矿石还有几株品相一般的灵草,搬到了两人面前。
这是部落所有人,拼了命才凑出来的。
为了这些东西,甚至死了两个最好的猎手。
右边那个矮个子青年走上前。
用脚尖踢了踢那堆东西。
一脸的嫌弃。
“就这些破烂?”
“这种垃圾兽皮,给血公子擦鞋都嫌硬!”
“还有这些矿石杂质这么多,你是想累死炼器房的师兄吗?”
“砰!”
他猛地一脚,将那堆东西踢散。
兽皮飞舞,矿石滚落一地。
“仙师息怒!仙师息怒啊!”
大祭司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这已经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
“最近兽潮频繁,实在…实在是凑不出来了啊”
“凑不出?”
高个青年笑了。
笑得阴森,残忍。
“既然凑不出物资。”
“那就拿别的来抵。”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
最后。
定格在了一个被母亲死死护在身后的,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身上。
那孩子虎头虎脑,气血充盈。
是个好苗子。
或者说…好药引。
“血公子最近修炼‘血神经’,正缺几个童男童女做药引。”
高个青年伸出手指,遥遥一点。
“就他了。”
“还有那个那个,都带走。”
他又指了两个孩子。
全都是部落里天赋最好,最强壮的。
“不!不要!”
那个母亲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死死抱住自己的孩子。
“求求仙师!求求你们!杀了我吧!别带走我的孩子!”
“我就这一个儿子啊!”
“聒噪。”
矮个青年眉头一皱。
抬手。
一道血色的气劲激射而出。
“啪!”
那个母亲被狠狠抽飞出去,半边脸颊瞬间肿胀鲜血直流。
怀里的孩子滚落在地,吓得哇哇大哭。
“阿妈!”
阿古朵红了眼。
她猛地站起身,挡在孩子面前举起了手中的骨弓。
“你们欺人太甚!”
“我们已经交了供奉!你们不能抓人!”
“呵。”
矮个青年看着阿古朵,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怎么?”
“一只蝼蚁,也敢对仙师亮爪子?”
“找死。”
他随手一挥。
一道风刃凭空出现。
“咔嚓!”
阿古朵手中的骨弓,瞬间断成两截。
风刃余势不减,在她肩膀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噗!”
阿古朵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
眼神依旧倔强,死死瞪着两人。
“不自量力。”
矮个青年摇了摇头。
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地上的那个小男孩。
那个母亲在地上爬行着,想要去够孩子的脚却无能为力。
周围的蛮族壮汉们,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
眼中满是怒火。
却没人敢动。
那是仙师啊!
反抗,就是灭族!
绝望。
无助。
悲凉的气息,笼罩了整个部落。
就在那只保养得极好的手,即将触碰到小男孩衣领的一瞬间。
一只手。
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
毫无征兆地伸了出来。
稳稳地。
抓住了那个矮个青年的手腕。
纹丝不动。
如铁钳一般。
“谁?!”
矮个青年一惊。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劲大得惊人自己的灵力竟然无法震开!
他猛地转头。
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那双眼睛里。
没有敬畏。
没有恐惧。
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冷漠。
楚凡。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孩子面前。
单手插兜。
另一只手,扣着“仙师”的手腕。
神情慵懒。
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做人留一线。”
楚凡的声音很轻。
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这两个孩子。”
“我保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大祭司张大了嘴巴,浑身颤抖。
阿古朵捂着伤口,忘记了疼痛。
那些蛮族汉子,更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楚凡。
他疯了吗?!
那可是仙师啊!
他竟然敢对仙师动手?!
“你…”
矮个青年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蛮荒之地竟然有人敢管他的闲事。
而且,还是个身上毫无灵力波动的凡人!
“放肆!”
回过神来,一股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
矮个青年脸色涨红,厉声怒喝。
“哪里来的野人?!”
“竟敢管我血灵宗的闲事?!”
“把你的脏手拿开!否则本仙师让你神魂俱灭!”
楚凡笑了。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神魂俱灭?”
“就凭你?”
“一个连筑基都没到的废物?”
“你找死!!!”
矮个青年彻底暴怒。
他手腕一翻,一道血光乍现。
那是他的护身法器——血玉镯。
一股阴冷的灵力爆发,想要震碎楚凡的手骨。
然而。
楚凡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甚至。
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在寂静的部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啊——!!!”
矮个青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的手腕,竟然被楚凡生生捏碎了!
剧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师弟!”
一直站在后面的高个青年,脸色瞬间大变。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野人”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而且,出手如此狠辣!
“大胆狂徒!”
高个青年怒吼一声。
双手掐诀。
“竟敢伤我师弟!今日若不杀你,我血灵宗颜面何存!”
“疾!”
他伸手一指。
背后的剑匣中,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化作一柄三尺长的飞剑。
剑身之上血气缭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下品法器——嗜血剑!
“给本座死来!”
高个青年剑指楚凡。
飞剑如同一条血色毒蛇,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
带着刺耳的啸叫声。
直刺楚凡眉心!
这一剑。
若是刺实了。
别说是人,就是一块钢板也能给你穿个透心凉!
周围的蛮族人吓得纷纷闭上了眼睛。
不敢看那血腥的一幕。
大祭司更是绝望地闭上了眼。
完了。
恩公要死了。
黑石部落,也要完了。
然而。
面对这必杀的一剑。
楚凡没有退。
甚至,连那个插在兜里的手都没有拿出来。
他只是松开了那个还在惨叫的矮个青年。
然后。
缓缓抬起右手。
握住了背后,那把一直未曾出鞘的——
龙渊剑。
“飞剑?”
楚凡看着那道飞射而来的血光。
眼中。
精光爆射!
那是一种见猎心喜的兴奋。
是一种,终于遇到了像样玩具的快感。
“巧了。”
“我也有一把。”
“铮——!!!”
一声龙吟。
响彻云霄。
楚凡拔剑。
黑色的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雷火纹路,若隐若现。
他不退反进。
迎着那道血色飞剑。
一步踏出!
“正好。”
“来试试。”
“谁的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