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沈星沅什么都不懂,她也知道想查一个公司的经营状况,首先要查的,就是账本。
会议室内,财务部主管将本月的账本拿了出来,递给沈星沅。
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看的她眼花缭乱的,多看一眼都头晕。
在公司内众多员工疑惑的注视下,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以后苏承就是我的老师了。
见到他,就等于说是见到我。”
沈星沅脸不红心不跳的给自己扣高帽。
苏承十分意外沈大小姐第一天回公司,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拿他当挡箭牌,挡住所有员工质疑的目光。
他坦荡的站起身来,对着底下的员工礼貌微笑。
果然,有了苏承的坐镇,其他人眼中的质疑消失了大半,甚至有人开始暗中猜测,沈家公司会不会被顾氏集团收买。
到时候他们这些员工的工资待遇跟着水涨船高,算是吃到了一波时代的红利。
沈星沅把公司最近要进行的项目,还有账本什么的七七八八的收上来。
然后直接散会。
她捧着这些东西去找苏承,全都交给他看。
苏承翻开账本后,只看了几页,眉头就越皱越紧。
“就只有这一个账本吗?”他问。
“是啊。”沈星沅在垒的高高的文件夹里找了几遍,确认只有财务部只交上来一个账本。
“公司的外债要不回来,业务拓宽不了,现金流快断了,员工工资再撑几个月,就要发不起了。
沈大小姐,要是按照这个流程下去,你家的公司没几个月就得面临倒闭,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苏承的总结言简意赅。
沈星沅像是上学时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的学生,一声都不敢吭。
她默默在心里问系统:【要是公司亏的裤衩子都不剩了,我能不能关掉啊?
及时止损,我还能多拿点钱,带爸爸出去享受生活。】
系统:【宿主,你忘了自己的雄心壮志了吗?来之前,你还说自己要守护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心血……也太难守了。
沈星沅看着厚厚的账本和一本本落成小山的文件,第一次体会到了开公司的不易。
她的自信心以光速被打击到了。
“沈大小姐,你在听吗?”苏承用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在。”沈星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公司已经亏损五百多万了,如果继续亏损下去,沈大小姐,你很快就会还不起了。”苏承好心提醒道。
越这么说,沈星沅心里越是心虚难受。
难怪那些股东一波又一波的来医院催,原来是公司的账目真的没法看了。
她说:“苏助理,那麻烦你,先教教我,怎么看这些吧?”
沈星沅对这些真是一窍不通,哪怕真把账本拿手上,她都看的云里雾里的。
苏承叹了口气:“行。”
他这工作量,又无形间增加了。
万恶的资本家,还不给加工资!
这一讲,从早晨一口气就讲到下班。
沈星沅在下面记了满满一本子的笔记,看的苏承头都大了。
“沈大小姐,你挑重点记就行,用不着每句话都记住。”
她不敢说,自己全记下来了,是苏承讲的一大部分都没听懂,所以都记本子上了。
看了看时间,她笑着说:“到时间下班了,苏助理,你消消气,先回去吧。”
苏承揉了揉太阳穴:“好。”
说着,他拿起公文包下了楼。
眼看着专业人士走了,沈星沅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笔记,对应着笔记上的内容在脑子里一一分析,琢磨着。
不知不觉间,时间到了晚上十点,天全都黑了下来。
沈星沅饿了一天的肚子,在安静的屋内咕咕叫了起来,声音还挺大,给她自己吓了一跳。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背,喝了点水,打算下楼去随便吃点快餐,继续上来琢磨。
沈星沅在等电梯的时候,正好有电话打过来。
屏幕上闪烁着“顾秉钧”三个字,她犹豫了两秒,按下了接听键:“喂,怎么了?”
“第一天当公司的决策人,感觉怎么样?”顾秉钧的声音带着磁性。
想起苏承临走时无力的眼神,沈星沅不好意思的笑了:“那个,可能得辜负苏助理的一番教导。”
“才第一天而已。”顾秉钧安慰她:“干嘛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主要是公司亏的太多,我心里干着急,也没办法。”沈星沅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父亲的压力。
以前她不懂事,总是闹着父亲要多多花时间来陪她玩,陪她说话。
可是,父亲跟她一样,也没经验,全靠一点点的摸索着,在外面摸爬滚打的,吃亏上当,挨骂赔笑。
什么苦都吃过,才有了今天的光景。
结果,被她一接手,要全赔光了。
她比父亲幸运的是,至少还有人肯教她一些。
果然啊,人越是长大,越是能感同身受的心疼父母赚钱的艰辛。
电梯正好到了,沈星沅拿着手机走了进去,听到顾秉钧在手机的另一头说:
“经验不是眨眨眼就有,人不会一下子长大。你要经历的还多,不必抱怨。”
这么励志的话,沈星沅听到的却全是成年人对生活的无奈。
她正准备回话呢,突然,电梯里的灯一下子全关了。
狭小封闭的电梯内,只有沈星沅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她身体僵硬,紧急的抓住了电梯边缘的栏杆扶手。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淹没了她。
下一秒,电梯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开始极速的往下坠。
在危急时刻,沈星沅想起了在视频里学到的自救技巧,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快速将电梯的所有楼层都按了一遍。
她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身体紧紧的贴在了电梯边缘。
手机里一开始还传来顾秉钧疑惑的声音:“喂?发生……”
后面的话,都被淹没在了电梯一阵阵的异响声中。
沈星沅手抖的连手机都拿不稳,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屏幕中间直接裂开了一条缝。
父亲的办公室在整栋楼的最顶层——15层。
如果电梯就这么直冲冲的砸下去,非得给她摔成肉饼不成。
手机里的信号格闪烁了几秒,彻底成了“无信号”三个字,顾秉钧的声音也完全消失了。
沈星沅紧紧的缩在电梯的角落里,根本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