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北侧,外门膳堂。
这是宗门烟火气最重的地方。
膳堂分两层。
一层是大通铺,提供低价的灵米粥和馒头,虽是管饱,但质量一般。
大多是杂役和落魄弟子在此。
二层则是雅座,专供灵膳。
有专门的灵厨烹饪妖兽肉,不仅味道鲜美,更能滋补气血,辅助修行。
当然。
价格也随之不菲。
平日里,只有内门师叔或者外门那些富得流油的世家子弟,才消费得起。
此时正值饭点,人声鼎沸。
“让开让开!”
“别挡道!”
天符院,外门膳堂。
正值饭点,人声鼎沸。
门口,一个身穿青色道袍,脸上戴着面具的修长身影,正逆着人流往里走。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这身行头,一看就不是普通外门弟子。
正是许天。
他现在确实饿疯了。
但他脑子还清醒。
若是穿杂役衣服去二楼,光是跟那帮势利眼的小二扯皮就得浪费半天。
不如换上柳青给的这身衣服。
不得不提,这一身青袍在外门正好用。
也给许天省下很多不必要麻烦。
果然。
一路畅通无阻。
就连平日里鼻孔朝天的二楼管事,看到那身青袍时,也立马堆起笑脸,弯腰引路:
“哎哟,这位师兄看着面生,里面请!雅座一位!”
许天点了点头,扔出几块下品灵石:
“靠窗。”
“把你们这最贵的肉,最好的酒,给我上十人份。”
“快。”
管事接过灵石,看着那身代表着身份青袍,哪里敢多问,连滚带爬地去了。
片刻后。
角落的桌子上堆满肉山酒海。
引得不少弟子多看一眼。
这人是饿死鬼?
对此许天毫不在意。
稍微推起下半截面具,露出嘴巴。
他顾不得形象,抓起一只硕大的虎腿,张口就啃。
嗷呜!
滚烫的妖兽精气入腹,那种被掏空的虚弱感终于开始消退。
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就在他吃得正香,准备伸手去抓第二只虎腿时。
嗖。
一道灰影闪过。
虎腿凭空消失了。
许天眼神骤然一冷。
右手握住筷子,直接夹了过去。
哪个不长眼的敢抢食?
找死!
“哎哎哎!轻点!”
“穿了身新皮就翻脸不认人啦?”
一张老脸凑了过来。
韩老头不知何时蹲在凳子上。
手里抓着那只虎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天。
许天一愣,手中的筷子停住。
他下意识摸了摸脸上面具,又看了看身上敛息青袍:
“师叔?”
“我都包成这样了,您还能认出来?”
韩老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咬了一口虎腿,含糊不清道:
“你傻啊,你这面具是小老儿给的。”
“而且就算没有面具,你化成灰,身上那股穷酸味儿小老儿也闻得出来。”
“再说了......”
韩老头伸出油腻的手,指了指许天身上的青袍,一脸戏谑:
“啧啧啧,连柳家那丫头的这身青袍都穿上了。”
“怎么着?”
“真打算去柳家当上门女婿啊?”
“老头子我可提醒你,那丫头性子冷,你要是真入赘了,以后怕是连床都上不去哟。”
“咳咳......”
许天差点被一口牛肉噎死。
这老不正经的!
“师叔,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许天没好气道:
“借来撑场面的,这不,为了来这吃顿好的,免得被人赶出去。”
“嘿嘿,懂,我都懂。”
韩老头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抓起酒壶灌了一口:
“既然发了财,这顿算你的。”
许天无语。
但也懒得计较。
咬下一口灵鹿肉,他正色道:
“师叔,不开玩笑。”
“您说的那剑谱,是个坑。”
“光有招,没心法。刚才练了一招,差点把我吸成人干。这顿饭就是为了补血气的。”
听到正事,韩老头这才收起嬉皮笑脸。
抹了抹嘴上的油,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心法?那玩意儿早失传了。”
“老头子我让你练,本来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谁知道你小子是个倔驴。”
他压低声音,凑近几分:
“既然练了,那就得练到底。”
“那剑意霸道,需要极强的灵气。”
“你小子是五行杂灵根,若是练单属性心法,肯定炸。”
“但若是去藏经阁找那五本最基础的《五行诀》,凑在一起练......”
“以五行生克之理,在体内形成一个闭环,说不定能把这大坑给填上。”
五行基础法诀?
许天心中一动。
那是最垃圾的大路货,一枚灵石就能买一堆。
但韩老头的话,却给他打开了一扇窗。
黑鼎......不就是擅长化腐朽为神奇?
“多谢师叔指点!”
许天眼睛一亮。
脑海里浮现出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如果成了。
那自己将是第一个用杂灵根翻盘的修士!
想到这,许天心情大好,正要给韩老头倒酒。
突然。
隔壁桌传来一阵交谈声。
那是两个身穿流云峰外门服饰的弟子,刚一坐下,就凑在一起嘀咕。
声音虽小,但许天凭借修为碾压,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了吗?朱丰师兄刚才发了好大的火,把屋子都砸了。”
“嘘!小声点!现在巨力峰咬死是他杀了铁山,还要请执法堂介入搜魂,他能不急吗?”
“那他不去想办法洗脱嫌疑,还出来干嘛?”
“找那个叫许天的杂役啊!朱师兄怀疑是那小子在地煞穴动了手脚,或者是拿走了什么证据。”
“听说他刚回来就被内门师叔带走,另一个一起回来的,还把管事给揍了!”
“嘶......你是说,两个杂役杀了这么多外门师兄?”
“不知道,不过就算不是,朱师兄也宁杀错不放过。”
......
听到这里。
面具下,许天的眼神冷了下来。
手中的酒杯也一顿。
果然。
朱丰这狗东西,没打算放过自己。
还要搜魂?
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安生了。”
许天心中冷笑。
拉了拉身上的青袍,他吞了一口灵酒。
幸亏戴了面具,又穿了外门青袍。
否则,怕是真要被堵个正着。
正美滋滋吃着虎腿的韩老头,瞥了许天一眼。
忽然很有深意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