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陀飞轮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中回荡,韩铭看着手表上的指针,狭长的眸中划过一道微亮的弧线。
随后他第三次启动汽车,驶离街道,消失在车流之中。
猜的没错,文海路车祸案已经被盯上了,这对于韩铭来说,不算坏事。
他已经获得了想要的信息,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观察。
“科学圣境,烽火连城,沈思唯,还有车祸幕后之人,接下来会不会都浮出水面呢……”
……
“警官,我能不能进档案室查一查资料?”
办案大厅内,韩铭的一句话瞬间引来了无数令人汗毛倒竖的目光。
警察怒声道
“胡闹,你要干嘛?”
“调查关于世界毁灭的线索,相信我,世界真的即将毁灭。”韩铭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警察咧起诡异的微笑,等待着韩铭的下一句回答。
韩铭淡然的道:“我在梦里亲眼看到过,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到我梦里去看看。”
此话一出,那些敌意的目光快速消退,警察收起微笑
“你在跟我开玩笑?”
“真的,只要你告诉我那个档案室的密码,我会立刻证明给你看。”
“滚滚滚,浪费我时间,精神病一个,没事别来报案,告诉你,再闹事把你拘起来你就老实了!”
韩铭摇了摇头,只能说一句谢谢警官,便离开了派出所。
第二次试探失败,潜意识里没有任何密码,这样推测下来,梦境里也绝不可能有密码的存在。
因为只要在记忆里,就一定可以被路径检索到。
不过韩铭已经大概猜到,‘江行’使用的是什么方法保存密码了。
他通过现实保存的密码,而这份密码,他自己也没见过。
而符合这个条件的,就是那封信件!
‘江行’用陈鹏替自己保存密码!
这是自我暗示消除。
是面壁者虚幻结合给自己在现实世界埋下的梦境中枢!
“好高明的手段。”
韩铭走出派出所,目光看下那阳光下的红裙,心道
她也想知道密码。
这么看起来,江行的死,极大可能就是和这个女人有关。
想到这里,韩铭有些脊背发凉。
……
晨光被厚重的玻璃过滤得只剩一层冷冽的灰白,均匀地铺在顶层公寓开放式空间里。
天洲董事刘启刚乘坐私人电梯来到这栋楼的顶层豪华公寓,刚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奢靡狂欢后的狼藉。
地毯上凝结着深色酒渍,到处都摆放着各类名贵的酒瓶,空气中香氛与烟草、酒精的浊气弥漫在整个空间。
十几位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有的裹着凌乱的丝绒毯躺在沙发深处昏睡,有的玉体横成的躺在台球桌上,还有的直接赤条条睡在了露台游泳池边上,宛若一堆被弄坏了的昂贵玩偶。
刘启刚的皮鞋小心地避开地上一个滚倒的药瓶,眼神匆匆掠过,不敢细看。
他知道,来过这里的都是一些权贵大佬,在彻夜奢靡之后已经离开
刘启刚被沉默的手下引着,穿过这片无声的颓靡,沿弧形楼梯步入上层的房间内。
门开时,雪茄的浓雾扑面而来。
室内陈设极简而昂贵,整面落地窗外是京海匍匐的钢铁丛林。
三人围坐,赵财神窝在单人沙发里,像一头保养得宜的胖虎,手里盘着两个油亮的核桃,发出“咔啦”脆响,他掀起眼皮,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与惯有的讥诮:
“刘董贵人事忙啊,还是说真上了岁数,昨晚那么风流的派对让你来你都不来,全都是大学生,你不是最喜欢吗?”
刘启刚脸上立刻堆起熟练的讪笑:
“赵总说笑,确是年纪不饶人,不像你们年轻人这么玩得起了。”
另外一个手臂上布满黑色纹身的寸头男名叫严九,一脸凶相,他嗤笑一声:
“装,谁不知道你在西郊的别墅里,养着七只金丝雀,号称‘七仙女’,到这儿装起来了是吧。”
几道意味不明的笑声在室内轻轻碰撞。
“坐吧。”
这时,坐在主位的人动了动,陆公子翘着二郎腿,手里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缓慢融化,他目光玩味,脸埋在阴影中,像看着笼中焦躁的兽:
“刘董。”
“气色这么不好,看你的样子,天洲最近挺忙的吧。”
刘启刚点了点头,接过严九递过来的酒杯,开始倒苦水:
“陆少,岂止是热闹,晏静那女人疯了,彻彻底底疯了!从上到下,清洗了两个董事,七个股东,还有下属十几个子公司一百多号中高层……说踢就踢,说送进去就送进去!现在我一天到晚电话都没停过,底下的人惶惶,生怕明天就被审计获胜律师团队找上来。”
“慌什么。”
陆灼静静听着,晃着酒杯,冰块叮咚,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欲要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我们准备干掉她女儿的时候,不早料到她会反扑?”
“可眼下怎么办?”刘启刚额头沁出细汗。
赵财神接过话头,胖脸上笑容和蔼,眼神却带着阴狠:
“老刘啊,你这么想,她越疯,反对她的人才越会紧紧抱团,你没看你们天洲的股价,现在都跌成什么样了?”
“我们现在一边放消息打压股价,一边通过几家离岸基金悄悄吸纳散户的恐慌盘,只要你和汪林权在董事会里稳住阵脚,里应外合,她晏静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斗不过我们。”
陆公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玻璃杯底“嗒”一声轻叩在黑色大理石台面上,轻轻一笑
“到时候,天洲,就不姓晏了。”
刘启刚咽了口唾沫,声音发虚:
“可她要是破罐破摔,来个鱼死网破呢?她…她现在也没放弃查车祸,看那样子,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查?”
陆公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身体前倾,眼底的轻蔑与狠戾再无遮掩:
“查又怎样?我明摆着就是要弄她晏静,什么京海白寡妇,在我眼里,和外面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不过都是婊子而已,婊子想要站在男人头上,就要知道跌下去会有多惨,她要是聪明人就该知道那辆车没有撞死她女儿是她祖上积德,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刘启刚悚然一惊,瞳孔微缩:
“陆少,你还打算……?”
陆公子没直接回答,目光斜向阴影中的严九。
严九会意,声音平板无波:“她已经查到周老森那儿了,昨天周老森还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打算,我让他这两天先别出门。”
“不知死活。”
陆公子靠回椅背,语气厌倦:“真把自己当猎人了,老九,再给她点警告让她清醒清醒,看看还有没有胆子跟我叫板,聪明的话,趁早交出天洲,或许还能保住孤女寡母的命。”
刘启刚脸上血色褪尽,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裤缝。
陆公子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
“刘董,怕了?”
他语气放缓,带着蛊惑:“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你帮我吞了天洲,以后你做话事人,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对面的赵财神忽的一笑:“你小看他了,这老色鬼不是怕,他是觊觎那寡妇已久,想琢磨着等事儿成了,把晏静也收进房里,凑齐他的‘八仙过海’呢!”
“哈哈哈。”
满室顿时响起心照不宣的哄笑。
酒杯碰撞,琥珀色的液体荡漾,映出一张张欲望横流的脸。
就在此时,陆公子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无声亮起,他瞥了一眼,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瞬间凝固,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阴霾。
旋即他放下酒杯,起身,随意理了理一丝不苟的袖口,语气恢复平淡:“你们接着喝,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他没看任何人,径直离开。
半小时后,盛海集团总部大厦,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这里与方才的顶层公寓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巨大的空间一览无余,线条冷硬,色调只有黑、白、灰。
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京海最核心的金融江景,江水沉沉,船只如蚁。
陆文庭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像一尊凝固的黑色山峦,他穿着最普通的深色中山装,身姿挺拔,仅仅一个背影,便压得满室空气凝滞。
陆灼推门进来,那股在派对上的张狂气焰不自觉地收敛了大半。
“爸。”他喊了一声。
陆文庭没有回头,声音平稳,每个字都砸在空旷的房间里:
“不许动晏静。”
陆灼愣住,随即一股被压抑的怒火窜起:
“为什么?!”
他上前两步,声音拔高:“天洲这块肥肉,不是你一直想吃的吗?我布局这么久,耗费多少心血,眼看就要收网,你告诉我不许动?”
陆文庭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有着与陆灼相似的轮廓,却更深刻,更冷硬,像经年风吹雨打的岩石。
他没有回答儿子的质问,只是用那种毫无情绪的目光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的冷嘲:
“你的部署?你的心血?靠严九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靠赵胖子那点股市里捞偏门的伎俩,还是靠刘启刚那种墙头草的胆量?”
他微微摇头,像在评价一件不甚满意的作品:
“动静太大,痕迹太脏,我说,不许动,听明白了?”
陆灼胸口剧烈起伏,英俊的脸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我知道,因为她是烽火连城的人,你担心惹上那什么面壁者组织?”
陆文庭侧目:“你还不够资格讨论这些。”
“我哥就可以,我不可以?”
陆灼冷笑一声:“我做了这么多努力,我们陆家这种体量,都不配加入那个组织吗?”
陆文庭拿起毛笔在宣纸上着墨,不急不缓的道
“是。”
陆灼脸色一黑,他想争辩,想质问,但在父亲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变成灼热的岩浆,却喷发不出。
最终,他狠狠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猛地转身,摔门而去。
厚重的实木门发出“砰”一声闷响,在寂静的走廊回荡。
陆灼大步走向专用电梯,眼底的怒火与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电梯下行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严九。
“陆少。”
“先给晏静一个警告,不要闹出人命,看看她还能抗多久。”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