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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东宫有疾

    时序轮转,冬意渐深。长安城内外,已是一片银装素素。自“姜茶风波”平息后,李瑾的日子似乎重归某种刻意的平静。他恢复了每月三次的东宫讲学,内容愈发精进,从水利、地理延伸到简易的机械原理、乃至模糊的天文历法概念,皆以生动故事和实际操作(如制作简易模型、绘制地图)包裹,太子李忠显然对这些“杂学”兴趣渐浓,提问也越发深入。左庶子于志宁虽仍不苟言笑,但不再出言干涉,有时甚至会在李瑾讲述某些与经义可印证之处时,微微颔首。东宫的氛围,表面上和谐而有序。

    李瑾与感业寺中武曌的密信往来,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除了互通消息、分析局势,李瑾开始有意识地将一些经过“翻译”和“包装”的现代管理、经济、甚至基础科学理念,以“海外异闻”、“古书臆测”或“个人愚见”的形式,夹在信件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武曌的思维。而武曌的回应,则显示出她惊人的吸收与转化能力,往往能结合宫廷、寺院的实际,提出更具操作性的见解,甚至反向启发李瑾。二人虽未见面,但这种跨越空间的思想交流与磨合,让他们的同盟关系愈发紧密和富有成效。

    与此同时,李瑾的“明玻”工坊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在王掌柜重金搜罗下,他们找到了一种品质极佳的天然石英矿脉,并改进了纯碱的提纯工艺。经过无数次试验,李瑾终于指导匠人烧制出了几片接近无色透明、气泡和杂质极少的小块平板玻璃!虽然面积不大,厚薄也难完全均匀,但其晶莹剔透、可透视万物的特性,已足以震撼这个时代任何见到它的人。李瑾谨慎地将其切割、打磨,制成数面小巧的“水玉镜”和放大镜片,效果远超当时最好的铜镜和单片水晶。他没有立刻让这些“神器”面世,而是小心藏匿,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姜茶风波”看似过去,但李瑾深知,萧淑妃及其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胡内侍的“意外”落水重病,是警告,也是暂时蛰伏。他让王掌柜和李福的耳目,始终保持着对萧氏外戚、以及与萧淑妃过从甚密的几位官员、内侍的暗中关注,同时,也通过刘神威,留意着太医署内任何与萧淑妃宫中(尤其是那位通药理的陈宫人)有关的异常动向。他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在平静的水面下,张开了无形的网。

    然而,一场真正的风暴,往往起于青萍之末,来自最意想不到的方向。

    腊月初,长安城连日大雪,天寒地冻。这一日,李瑾照例前往东宫讲学。他今日准备的内容是“雪与冰的妙用”,打算结合一些简单的物理现象(如凝华、融化吸热等),讲解雪盲的预防、冰窖储冰、乃至简易的“冷藏”概念,并计划用硝石制冰的小实验来收尾。他觉得,在寒冬时节讲这些,既应景,又能激发太子的兴趣。

    然而,当他踏入崇文馆时,立刻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殿内炭火烧得很旺,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焦虑。太子李忠的座位空着,只有于志宁和几位侍读、属官在座,个个面色凝重。于志宁更是眉头紧锁,手中无意识地捻着一串念珠。

    “于公,太子殿下今日……” 李瑾上前见礼,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于志宁抬眼看他,眼中带着血丝,显然未曾休息好。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暂且退下,只留下李瑾。“李公子,你来得正好,也省得老夫再派人去寻你。太子殿下……染恙了。”

    “染恙?” 李瑾心中一紧,“不知是何症候?严重否?可请了太医?”

    “前日夜间,殿下忽发高热,头痛畏寒,周身酸痛。起初以为是寻常风寒,太医署也按风寒开了方子。然服药后,高热不退,反有加剧之势。昨日,殿下身上开始出现零星红疹,先见于面颈,渐及胸背。今日晨起,红疹增多,且有些已转为小水疱,殿下烦躁不安,咽痛难忍,几不能食。” 于志宁的声音沉重,带着深深的忧虑,“太医署王署令、刘副署令等数位太医皆已诊视,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言是‘时行温病’,有言是‘丹疹’,亦有疑是……‘痘疮’之兆!”

    痘疮!天花!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李瑾脑海中炸响!在这个时代,天花是不折不扣的绝症,死亡率极高,即便侥幸存活,也往往留下满脸麻坑,甚至失明、残疾。而对于皇室,尤其是太子而言,若确诊天花,不仅是个人生死,更可能引发朝局动荡、储位之争!难怪于志宁如此焦虑,太医署如此慌乱!

    “痘疮……” 李瑾强迫自己冷静,快速搜索着关于天花的现代医学知识。高热、出疹、水疱、咽痛……这些症状确实符合天花的典型病程。但麻疹、水痘、严重药物疹等也可能有类似表现,尤其在早期,极易混淆。“太医们可曾言明,究竟是不是痘疮?有何依据?”

    “正是难以断定!” 于志宁叹道,“王署令倾向‘时行温病’,认为出疹乃是热毒外透,主张用清热凉血透疹之剂。刘副署令则疑是‘丹疹’(可能指猩红热或严重麻疹一类),主张解毒利咽。至于痘疮……只因症状有几分相似,且近日城中确有几例痘疮上报,故有人疑心。然殿下身上水疱初起,形态未明,且殿下从未出过痘,亦无明确接触痘疮患者之史,故太医署亦不敢骤下断言。陛下与皇后殿下闻讯,已亲临探视,忧急万分。陛下已严令太医署竭尽全力,务必保殿下平安,并封锁消息,严禁外传,以免引起恐慌。”

    李瑾的心沉了下去。太医署内部意见不一,说明病情复杂凶险。而皇帝下令封锁消息,更是表明事态严重,一旦太子真是天花,且有不测,后果不堪设想。这不仅是医疗危机,更是政治风暴!

    “太子殿下现在何处?可容臣……前往探视?” 李瑾问道。他必须亲眼看看症状。虽然他不是专业医生,但现代人对于天花、麻疹、水痘等疾病的典型特征和区别,有着比古人更清晰的认知框架。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于志宁犹豫了一下。按理说,李瑾只是讲学,并非东宫属官,更非医者,此时不宜接近病中的太子。但李瑾之前展现出的“杂学”见识,尤其是与孙思邈的交情,以及“姜茶风波”中表现出的沉稳,让于志宁对他有了一丝不同于寻常年轻士子的信任。眼下太医署束手,任何一丝可能的助力,都值得尝试。

    “殿下现在寝殿静养,由皇后殿下亲自照料,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于志宁压低声音,“不过,老夫可设法带你到寝殿外厢,隔着帘幔,远远看上一眼。你……可懂些医理?或见过类似症候?”

    “臣不敢言懂医理,只是读书杂乱,对海外一些奇异病症的记载略有印象。或许……能提供些许不同角度的观察,供太医参考。” 李瑾谨慎回答。

    “……也罢,你随我来。切记,只看,勿言,勿近,一切听老夫安排。” 于志宁起身,带着李瑾,穿过重重殿宇回廊,来到东宫深处的太子寝殿“丽正殿”。

    殿外戒备森严,侍卫、内侍林立,气氛凝重。殿内飘出浓重的药味。于志宁与值守的宦官低语几句,那宦官看了李瑾一眼,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掀起厚重的门帘一角。

    李瑾站在厢房门口,透过掀起的帘隙和数重纱幔,隐约看到内殿榻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盖着锦被。王皇后坐在榻边,身影疲惫。几名太医在稍远处低声商议。空气中除了药味,似乎还隐隐有一丝……不太好闻的气息。

    他的目光努力聚焦在太子露在锦被外的脸颊和脖颈上。距离不近,光线也被帘幔遮挡,看得不甚真切,但依稀可见,太子脸颊、脖颈处确实布满了红色斑疹,其中一些似乎已隆起,顶端有细微的反光,似是极小的水疱。太子似乎很不安稳,在枕上微微转动着头,发出痛苦的**。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端着水盆从内殿出来,经过厢房门口。盆中的水略显浑浊,似乎用过。李瑾眼尖,瞥见水面上似乎漂浮着些许……脱落的皮屑?还是别的什么?

    “如何?可看出什么?” 于志宁在他耳边低声急问。

    李瑾收回目光,眉头紧锁。仅凭这远远一瞥,他无法确诊。高热、出疹、水疱,确实符合天花,但水痘、严重麻疹也有可能。关键在于水疱的形态、分布规律、以及是否“脐凹”(天花典型特征),还有口腔粘膜是否出现疹子(科氏斑,麻疹特征),这些细节,他根本无法看清。

    “于公,距离太远,臣难以细辨。但听殿下**咽痛,观其红疹水疱初起,此症确实凶险。” 李瑾斟酌道,“臣记得海外杂记中,有区分几种‘出疹热病’之法。其一曰‘痘疮’,其疹深藏皮内,疱顶常有凹陷,形似脐窝,且多同时出现,从面颈至躯干四肢,离心性分布,疱液初清后浊。其二曰‘水痘’,其疹浅表,疱壁薄易破,多分批出现,向心性分布(躯干多,四肢少),且常有瘙痒。其三曰‘麻疹’,其疹为红色斑丘疹,常先有口腔粘膜白点,出疹时高热更甚。不知太医诊视时,可曾注意殿下身上水疱具体形态、分布,以及口中可有异常?”

    他将天花的“脐凹”、“离心分布”,水痘的“分批出现”、“向心分布”、“疱壁薄”,麻疹的“科氏斑”等关键鉴别点,用古人能理解的语言描述出来,希望能为混乱的太医署提供一点清晰的思路。

    于志宁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李瑾所言,条理清晰,区别明确,远超太医们之前含糊的“时行”、“丹疹”之说。“你且在此稍候,老夫去问问刘副署令。” 于志宁匆匆转身,走向那几位正在商议的太医。

    李瑾站在原地,心念急转。如果真是天花,在这个没有疫苗、没有特效抗病毒药物的时代,治疗几乎全靠患者自身免疫力和支持治疗,死亡率极高。太子年幼,未必扛得住。而且,一旦确诊,东宫必将被彻底隔离,甚至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恐慌和清洗。萧淑妃那边,会如何动作?她会借此机会,再次兴风作浪吗?

    必须尽快查明病因!如果是水痘或严重麻疹,虽然也凶险,但比天花预后要好得多,治疗方案和隔离措施也不同。

    这时,于志宁带着刘副署令走了过来。刘副署令年约五旬,面容清瘦,此刻也是满面愁容。他看了李瑾一眼,对于志宁道:“于公,这位李公子所言差异,确有些道理。只是……殿下身上水疱初起,大小不一,有些似有凹陷,有些又无。分布也确实以头面、躯干为多,四肢较少。口中……我等查看时,殿下咽部红肿,确有少许灰白色小点,但不知是否是公子所言‘麻疹’之兆。眼下症状混杂,实难遽断啊!”

    水疱有凹陷(脐凹)!分布向心(头面躯干多)!口中有灰白点(可能是科氏斑,也可能是化脓性扁桃体炎分泌物)!症状混杂!李瑾听了,心中更是沉重。这听起来,既有点像天花,又有点像麻疹,甚至可能合并了细菌感染?病情复杂,太医们经验主义判断,自然容易分歧。

    “刘大人,眼下最要紧的,是控制殿下高热,预防并发症,并严格隔离,防止扩散。” 李瑾沉声道,“无论是否是痘疮,此症具传染性无疑。东宫一应人等,尤其是近身侍奉者,需严密防护,其衣物用具需沸煮或暴晒,居所需通风,但避免殿下直接吹风受寒。殿下所用汤药、饮食,需格外洁净。此外……” 他顿了顿,“需立即查清,近日东宫内外,可有人患过类似出疹热病?或与宫外痘疮患者有过接触?太子殿下近日接触过哪些人、物?尤其是……可能来自宫外的。”

    他想到了“姜茶风波”。那次是针对自己。这次太子突发急症,是否也可能是人为?如果是,那手段就太骇人听闻了!但如果是意外传染,查清传染源和途径也同样至关重要。

    于志宁和刘副署令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李公子提醒的是。隔离防护,太医署已着手安排。至于追查接触……此事需禀明陛下和皇后殿下。” 于志宁道。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进来,在于志宁耳边低语几句。于志宁脸色一变,对李瑾和刘副署令道:“陛下召我等即刻前往两仪殿偏殿议事。刘大人,李公子,你们也一同去吧。只怕……朝中已有风声了。”

    果然!消息封锁不住!李瑾心中一凛。太子重病,疑似天花,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完全瞒住?那些在宫中、朝中各有耳目的势力,恐怕早已得知。此刻皇帝召见,必是局势已有变化。

    三人匆匆赶往两仪殿。偏殿内,气氛比东宫更加压抑。皇帝李治端坐御座,面色阴沉,眼圈发黑,显然一夜未眠。王皇后坐在下首,以帕拭泪,形容憔悴。御座之下,除了几位重臣,李瑾还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这两位太宗留下的顾命大臣、当朝宰相,竟然也在此!可见事态之严重,已惊动了朝堂最顶层。

    此外,萧淑妃竟也坐在皇后下首不远,面带忧色,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光芒。

    李瑾与于志宁、刘副署令上前行礼。

    “太子病情如何?可有了定论?!” 李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焦虑,直接问道。

    刘副署令噗通跪下,颤声道:“陛下恕罪!殿下之症,高热出疹,确系瘟热之象。然疹形未定,诸医见解不一,或云时行,或云丹疹,或疑……痘疮。臣等无能,尚未能确诊,但已用尽方法,为殿下退热安神。眼下……殿下仍昏沉烦躁。”

    “尚未确诊?朕要你们太医署何用!” 李治猛地一拍御案,震得茶盏乱响,“太子若有闪失,你们……你们统统给朕……”

    “陛下息怒!” 长孙无忌出列,声音沉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势,“太子染恙,臣等心如刀割。然当务之急,乃竭尽全力救治太子,查明病因,严防扩散。太医署众医士已尽力,此时降罪,恐于太子病情无益。老臣以为,当广征天下名医,共商诊治之策。同时,东宫需即行严隔,一应人员不得随意出入,以免瘟病流传,祸及宫闱乃至京师。”

    褚遂良也附和道:“长孙司徒所言极是。太子乃国本,万不可有失。陛下,是否可下旨,命京兆府严查近日京师痘疮疫情,凡有可疑,立即上报。并令太常寺、宗正寺预备相关仪典祈福之事?”

    这两位老臣,一个提出务实措施(隔离、征医),一个则顾及礼制与稳定(祈福),考虑周全,暂时压制了皇帝的怒火,也将事件处理纳入了朝廷规程。

    李治胸膛起伏,勉强压下怒火,对于志宁道:“于卿,东宫一应事务,由你暂领,务必严守门户,照料好太子。太医署所有人,给朕留在东宫,不许离开,直至太子病情明朗!若有疏忽,提头来见!”

    “臣遵旨!” 于志宁叩首领命。

    “陛下,” 萧淑妃忽然柔声开口,眼中含泪,“太子殿下突遭此难,臣妾心中亦是痛极。臣妾想起,妾身宫中有一老宫人陈氏,早年曾在尚药局侍奉,略通医理,尤擅辨识疑难杂症。可否让她前去东宫,协助太医们看看?多一人,或许多一分指望。” 她提到了陈宫人!那个可能与“姜茶风波”中赤芍有关的陈宫人!

    李瑾心中警铃大作!萧淑妃此刻推荐她的人去东宫“协助”,是想趁机安插眼线,打探虚实?还是……有更深的图谋?

    王皇后闻言,立刻抬头,眼中闪过厉色:“淑妃好意,本宫心领。然东宫如今已行严隔,太医署众医士皆在,更有刘副署令等圣手,无须再劳动淑妃宫中之人。陈宫人年事已高,莫要过了病气。”

    萧淑妃泫然欲泣:“皇后殿下,臣妾只是忧心太子……”

    “好了!” 李治烦躁地打断,“东宫有太医署足矣。淑妃有心了。” 他显然此刻无心处理后宫争执,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竟落在了垂手侍立的李瑾身上。

    “李瑾,” 李治忽然点名,“你方才也在东宫。朕闻你平日博览杂书,于海外医事亦有耳闻。以你之见,太子之症,可有类似记载?或……有何见解?”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长孙无忌、褚遂良这两位帝国巨擘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瑾身上。压力如山!

    李瑾深吸一口气,出列躬身,声音竭力保持平稳:“回陛下,臣于医道实是外行,不敢妄断。然臣确在杂书中见过海外记述,类似出疹热病,有数种,其凶险、治法、乃至传染强弱,各有不同。关键在于细辨疹形、病程、及伴随之症。适才臣已将于公与刘副署令提及的几点鉴别之处禀明。眼下太医署众位大人正在全力诊辨,想必很快会有更明确的结论。臣以为,当务之急,除孙司徒所言严隔、广征名医外,还需立即彻底追查太子殿下近期行止接触,尤其是可能接触过的染病之人或可疑之物,查明传染源,一则有助于判断病情,二则可切断传播,防患于未然。臣……臣曾闻,有些恶疾,亦可借由某些不起眼的物件间接传播。” 他再次强调了追查接触史和传染源的重要性,并隐晦地提醒了“物件传播”的可能性(针对可能的阴谋)。

    李治听着,阴沉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在思索。长孙无忌也看了李瑾一眼,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朕知道了。” 李治疲惫地摆摆手,“就依长孙司徒、褚仆射所言去办。于志宁,东宫就交给你了。李瑾……你既在太子身边讲学,近日也莫要离开长安,随时听候传唤。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走出两仪殿,寒风扑面。李瑾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知道,真正的危机,现在才刚开始。太子病重,朝局震动,各方势力必然蠢蠢欲动。而太子的病,究竟是时疫,还是……人为?

    他必须立刻联系武曌。她在宫中旧人更多,或许能打听到更多关于陈宫人、乃至近期宫内外疫情的消息。同时,他自己也要动用一切力量,暗中调查。

    东宫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那晶莹的雪花,此刻落在李瑾眼中,却仿佛带着森然的寒意。一场关乎国本、也关乎他自身命运的巨大风暴,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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