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姐,我瞧着你,近日精神了许多。说不定到了鬼谷,不用见夫子,你的病都能好起来了。”
云裳一心只有为李清璃治病,现下觉得她身体大好,心情也舒畅了许多,甚至还哼起了歌儿。
后排马车里,李清璃轻轻地倚在软榻上,唇边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
土灶里的水咕咚咕咚的发出声响,沈誉将它们取出来,放进赶紧水里。
再用沙子挨个揉搓了一遍。
经过草木灰的漂洗,构树的树皮已经微微有些泛白了。
树皮上的粗纤维也被腐蚀的差不多了,随便用手一搓,树皮就经不住重量,断裂了开来。
待到洗完了所有的树皮后,沈誉将这些树皮一股脑儿地,全都倒进了一个大木桶中,再用舂米的大棒槌捣的稀碎。
刘淼从未见过造纸的过程,现在看沈誉这样做,眼神中满是好奇。
“沈大哥,你休息会儿吧,我来捣!”
捣纸浆确实是个力气活儿,沈誉捣了没几下,双手已经抡不动锤子了。
兄弟两人相互交替,一直将桶中的树皮倒得碎碎的,全部化成了浓浓的浆液,才算作罢。
周道寻看着他俩,完全不能理解沈誉的行径。
明明招呼一声就有纸来用,何必如此辛苦的自己去做呢?
纸浆捣好了以后,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找一个大大的水池,将刚刚他做好的压纸框放入水中,再将纸浆铺上去。
一张纸就这样造出来了。
外面是一番天寒地冻,可是这鬼谷生得神奇,任凭外面什么四九风,都吹不进来,谷里冬暖夏凉,四季如春。
也多亏了有这样的特性,沈誉才能消消停停的制纸,不然光是寒冷,就能把他的手给冻掉了。
纸浆从水里捞出来时还是湿的,沈誉在院子中生了火,再将木框立在一边,很快就在谷里的温度和火力的加持下。纸浆慢慢变干,由原先的半透明变成了白色。
“哇!”
刘淼惊喜地围上去。
“沈大哥,这可是纸?”
刘淼拿起刚刚制好的一张纸,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只用过黄的像树根一样,粗糙的不像样子的纸,这样洁白细腻的纸,他见都没见过,更何况是用了。
“可不就是纸,而且是给淼淼专用的!”
得到一份这样大礼,刘淼高兴的满院子狂奔,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他用的是多讲究的纸。
“不知道陆小子的纸,能不能给老夫也挪几张?”
韩夫子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从打坐的房间里出来,打趣着问沈誉。
“夫子您说笑的了,当然可以,这纸既是给淼淼制的,也是给您给制的。、”
韩夫子笑着看了眼自己的书房,悠哉悠哉的一倒,躺在了桃树下的躺椅上。
“只可惜啊,你给我纸还是没用,我啊老了!那些个竹简我也誊不动啊!”
沈誉笑着看了他一眼,知道老先生打得是什么主意。
虽然说他造纸是为了给夫子和刘淼用的,可是他是为了让夫子以后用,可没说让他把房间里的竹简都换成纸。
“夫子力不从心,是因为年岁的原因,可是这里不是还有年轻力壮的嘛!”
造纸他在行,可是要是让他去誊唐朝的繁体字,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折磨,朝着周道寻看了一眼,顺手将这件苦差事儿推给了别人。
虽然自己没有被点名,可是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这地方,能够识文断字的青壮年可不就是只有自己嘛!
虽然周围的人的视线都不善意,可是周道寻只当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抄医书可以说是他的童年噩梦之一了。
小时候好不容易将医书从纸上誊到了竹简上,现在又要把竹简上的内容誊到纸上,可不是白费功夫嘛!
大家看着周道寻,那人却像是老僧入定一样,丝毫不把周围人的视线当回事儿。
“哎呀,我早上起来,看着外面有紫云,怕是今日有旁人给我誊了!”
老夫子半天没等到周道寻的回应,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沈誉立马抬头看向天空,早就听说有贵人到的时候,天边会有紫气东来,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这些邪门的事情,自然是格外关心。
“奇门遁甲之事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看出来的!”
沈誉,刘淼,牛似刀三个人,顶着脑袋张着嘴,纷纷往天上看。
老夫子看了一眼他们三个,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往嘴里打进去了一把花生米。
周道寻一个当徒弟的不接茬,沈誉也不愿意搭理这师徒俩的事情呢。
“到了!”
老夫子本来躺在躺椅上,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扇子,侧身凝神说道。
“啥到了!”
牛似刀终于切完了自己的萝卜,这会儿正帮着沈誉在压纸。
老夫子今日神神叨叨的,牛似刀都有点儿看不惯了。
“夫子是不是太老了?整天神神叨叨的。”
牛似刀凑到刘淼耳边,悄悄地给他吐槽。
脑袋刚凑过去,门口出现的马车瞬间吸引了他的视线。
眼睛看着门口气势不凡的马车,他头也没回的问周道寻。
“周将军,可是接你的人来了?”
“接我的?”
周道寻憋了半天,一听到是接自己的,脑子里回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今日出了军营,他是自己骑马来的,怎么会有人来接他呢。
“哦,不是接你的,俺的乖乖哦,难道是来接俺的!”
看到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云裳,牛似刀一个壮汉,眼眶里的眼泪说来就来。
一把扔下了手中的木框,张开双臂就往门口走。
“小云裳……”
众人本以为是牛似刀的痴病又犯了,没人理会,直到听到他这句云裳,才纷纷回眸。
沈誉万万没有想到,云裳居然会来这个地方。
到了曾经最熟悉的地方,一向静默的李清璃反而觉得自己心中像是打鼓一样,颇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云裳说了好几次让她下车,她也没勇气将帘子掀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