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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垃圾桶里的“宝藏”与退休顾问

    杂物堂后院的空气,因为“炽火铜”事件,瞬间凝结成了掺杂着恐慌和窥探欲的诡异固体。

    吴执事板着脸,带着两名内门弟子和面如死灰的“人犯”匆匆离开了后院,大概是去搜查其住所。王管事也脸色铁青地跟了出去,临走前回头狠狠瞪了院子里噤若寒蝉的苦力弟子们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都给我安分点!”

    院子里剩下的弟子们,像是被冻住的鹌鹑,好一会儿才敢重新动作,但气氛已然不同。交谈声彻底消失,只剩下物品碰撞的窸窣声和粗重的呼吸声。每个人都在埋头干活,眼神却忍不住四处乱瞟,带着不安和警惕。

    林辰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怀里那几样东西——阴苔、地火渣、还有小半块岩髓——此刻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炭块,烫得他心惊肉跳。系统那该死的“查水表”警告和扣分威胁,像小鬼的碎碎念在耳边回响。

    必须立刻处理掉!立刻!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上分拣“垃圾”的动作不停,脑子却在疯狂运转。

    藏在哪里?带回藏经阁?不行,太显眼,而且藏经阁本身也不够安全,随时可能被抽查。

    就地掩埋在这后院?风险同样大,万一被清理垃圾时发现,追查起来,今天在这里干活的都脱不了干系。

    最安全的办法,是找个既能暂时存放、又能在需要时方便取用、且不容易被联想到自己头上的地方。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扫过杂物堂后院这个巨大而杂乱的“垃圾场”。

    堆积如山的破铜烂铁后面?容易被后来者清理时翻到。

    角落里那几口积满雨水、飘着腐烂树叶的大缸?东西放进去可能会被泡坏(尤其是岩髓和阴苔),而且打捞不便。

    靠近院墙根那排半塌的、用来堆放彻底无法回收废料的破棚子?里面气味感人,蚊虫滋生,平时连野狗都不愿靠近,但结构复杂,杂物堆积如山……

    就是那里了!

    林辰心头一定。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容易被忽略。那破棚子,简直是天然的“秘密仓库”!

    他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分拣出的金属片往指定的铁堆搬,一边借着身体和视线的遮挡,极其自然地将怀里用破布包着的几样东西,悄悄转移到了袖子里(幸好袍子宽大)。然后,他抱着一捆分拣好的、相对干净的旧木料,朝着破棚子的方向走去。

    棚子入口被几块倾倒的破门板半遮着,里面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霉味、腐臭味和某种化学药剂残留的刺鼻气味。地上胡乱堆放着各种彻底报废、连回收价值都没有的杂物:碎裂的陶器、板结成块的污泥、颜色可疑的破布团、断成几截的腐朽桌椅……

    林辰屏住呼吸,目光快速扫视。棚子深处,靠墙的地方,堆着几个破损严重、边缘翘起的巨大木箱,箱子里塞满了看不出原貌的破烂。他走过去,假装将手里的木料堆放在旁边,同时借着弯腰的瞬间,迅速将袖子里的小布包塞进了其中一个木箱的缝隙深处,并用几块硬邦邦的、像是干涸泥块的东西稍微掩盖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其实更多是心理作用),转身走出了破棚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其他弟子都巴不得离那臭棚子远点。

    危机暂时解除。林辰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紧迫感丝毫未减。东西是藏好了,但阴苔需要尽快出手换成实用的东西(比如盐、或更隐秘的食物),地火渣和岩髓也需要研究如何使用才安全有效。而且,藏匿点并非绝对安全,必须尽快找到更稳定的物资来源和藏身方案。

    他回到分拣区域,继续扮演着麻木的苦力,耳朵却竖得更高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零星的信息:

    “……炽火铜啊,那玩意儿私采可是重罪,难怪内门的师兄直接抓人。”

    “听说不止他一个,丙三矿区那边好像有个小团伙……”

    “嘘!别说了,吴老头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吴执事和王管事阴沉着脸回来了,身后没再跟着那个被抓的弟子,显然已经被带走了。吴执事手里拿着一张清单,脸色更加刻板,目光如刀子般扫过院子里每一个弟子,尤其是在林辰身上多停留了半秒。

    林辰心里一凛,赶紧把头埋得更低。

    “都听着!”吴执事沙哑的声音响起,“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外传!专心干活!谁再敢动歪心思,私藏夹带,一经发现,与此人同罪!”

    严厉的警告让院子里更加寂静。分拣工作在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中继续。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西山,吴执事终于挥挥手,示意今天到此为止。弟子们如蒙大赦,纷纷丢下手中的东西,作鸟兽散。

    林辰也混在人群中,快步离开了杂物堂后院。他没有立刻回藏经阁,而是绕了个圈子,在外门区域边缘晃荡,观察着“王老五”可能出没的地点——通常是傍晚时分,靠近山门杂役区的一个废弃磨坊附近。

    果然,在一处堆放草料的窝棚阴影里,他看到了一个蹲在地上、裹着破旧皮袄、叼着草根、眼神精明市侩的干瘦中年人。旁边有两个外门弟子正低声和他说着什么,很快交换了东西,匆匆离开。

    就是他了。

    林辰定了定神,走了过去。

    王老五抬起眼皮,扫了林辰一眼,眼神在他那身不合体的旧袍子上停留了一下,没什么表情,也没主动招呼。

    “王……王师兄?”林辰学着别人的称呼,压低声音,“听说,您收‘隐苔’?”

    王老五挑了挑眉,吐掉嘴里的草根,上下打量了林辰一番:“你有货?多少?成色如何?”

    林辰从怀里(之前藏阴苔的破布包已经留在棚子里,这只是提前分出来的一小撮样品)掏出那小撮墨绿色的阴苔,递了过去:“就这些,刚采的,还算新鲜。”

    王老五接过去,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捻,点了点头:“是后山老矿洞背阴处的东西,成色还行。不过量太少了。”他报了个价,比林辰预想的要低一些,显然是在压价。

    林辰知道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也不奢望靠这点东西发财,他的主要目的是搭上线。他露出为难的神色:“王师兄,这价格……能不能换点别的东西?比如……盐?或者,耐放点的粗粮饼子?”

    王老五似乎有些意外,看了林辰一眼:“不要贡献点?”

    “暂时……更缺吃的。”林辰实话实说,脸上适当地露出窘迫。

    王老五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他点了点头:“行吧。这点东西,换一小包粗盐,或者三个最次的杂粮饼,你选。”

    “换盐。”林辰毫不犹豫。盐是必需品,而且容易分割隐藏,比饼子更实用。

    交易很快完成。王老五从身后的破袋子里摸出一个脏兮兮的小油纸包,递给林辰。林辰接过,入手沉甸甸,咸味隐隐透出。他将阴苔交给王老五,低声说了句:“以后若有别的‘山货’,再找王师兄。”

    王老五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揣着那包宝贵的盐,林辰感觉心里踏实了一点点。至少短期内,调味和保存食物的问题解决了。他加快脚步,朝着藏经阁返回。

    回到藏经阁,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小麻烦的情况。

    瓦罐里,小麻烦依旧在沉睡,但周身的月白光晕明显比之前明亮、凝实了许多,流转间甚至带起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淡蓝色星点——显然是那块“洞穴岩髓”的功劳。她的脸色似乎也红润了那么一丝丝(也可能是错觉),睡颜安详,不再有之前那种痛苦紧蹙的痕迹。

    林辰松了口气。看来岩髓的效果确实不错。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包盐藏在床铺下最深处,又喝了几口凉水,缓解一天的疲劳和紧张。

    就在他瘫坐在硬板床上,望着窗外逐渐浓重的夜色,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获取更多能量物资、以及如何处理那几块地火渣时——

    【嗡……】

    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稳定”、更“正式”的震动感,从他脑海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片极其简陋、仿佛用最原始的字符和线条拼凑出来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光幕”,投射在他的意识中。光幕边缘还在不断闪烁、抖动,像是信号不良的老式电视。

    【尊敬的宿主,您好。】

    一个语调平直、毫无起伏、但意外地清晰连贯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退休保障及仙帝协同饲养辅助系统’(临时版),经过紧急能源补充(感谢关联高维生命体溢散能量反哺),现已恢复基础交互功能。】

    【我是您的专属退休规划顾问,系统编号:摆烂咸鱼福音·改。您可以称呼我为‘小咸’。】

    林辰:“???”

    退休保障及仙帝协同饲养辅助系统?!还临时版?!编号是什么鬼?!小咸?!系统你是不是被岩髓的能量补过头,彻底坏掉了?!

    没等他吐槽,那自称“小咸”的系统音继续用那种波澜不惊的PPT汇报语调说道:

    【下面,我将为您简要汇报当前情况,并发布下一阶段‘退休-饲养’一体化发展规划草案(预览版)。】

    【首先是‘退休积分’账户情况:】

    【当前积分:2点。(获得途径:1.优秀饲养员行为-投喂岩髓;2.危机嗅觉-成功避险。)】

    【积分用途预览(系统修复后可开放兑换):】

    【1.安全屋选址咨询(10积分起)】

    【2.基础身份伪装方案(50积分起)】

    【3.低级养老资源包(内含辟谷丹x1、清洁符x3、低级防御阵法图纸x1等,100积分起)】

    【……更多福利,待解锁。】

    林辰看着那可怜巴巴的“2”点积分,以及后面那些天文数字般的兑换要求,嘴角抽搐。这积分制度,怕不是跟某个黑心手游学的?

    【其次,是关联高维生命体(代号:小麻烦)状态监测:】

    【能量水平:极低,但趋于稳定(岩髓补充效果显著)。】

    【意识状态:深度休眠恢复中,对外界轻微感知恢复。】

    【潜在需求:持续、稳定的温和能量供给;安全的隐匿环境。】

    【特别提醒:根据能量波动分析,目标个体可能于近期苏醒,并可能伴随轻微‘能力溢出’现象(如无意识吸引特定元素或低阶生命体),请宿主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近期苏醒?能力溢出?林辰心头一紧。这可不是小事!一个失忆的、可能拥有恐怖能力的仙帝醒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吸引元素或低阶生命体?别又招来山魈或者更奇怪的东西!

    【基于以上情况,】小咸的系统音依旧平稳,【现发布下一阶段核心任务:】

    光幕上的字符一阵变幻,最终定格成一行加大加粗、还带着诡异闪烁特效的文字:

    【主线任务(一):打造您的‘退休-饲养’安全屋(雏形)!】

    【任务目标:在七十二个时辰内,于当前藏经阁内,构建一个初步具备隐匿、防护及基本生活功能的‘安全区域’。】

    【任务要求:】

    【1.物理隐匿:利用现有条件,改造至少一处不易被常规搜查发现的藏匿点(用于安置关联高维生命体)。】

    【2.基础防护:设置至少一种简易预警或妨碍装置(如绊线、声音警示等)。】

    【3.能量隔绝:尝试寻找或制作能够微弱隔绝能量波动的材料或手段,降低被探测风险。】

    【4.生活保障:储备至少够三日消耗的食物(需含一定能量)及清洁饮水。】

    【任务奖励:退休积分+5,‘安全屋雏形’蓝图x1(可预览后续升级方向)。】

    【失败惩罚:退休积分-10,关联高维生命体提前苏醒概率增加50%,‘能力溢出’现象加剧。】

    林辰看着这一长串任务要求,眼前发黑。七十二个时辰?六天?要在王管事眼皮底下、在可能随时被巡察使神识扫描的藏经阁里,搞出一个“安全屋”?还要找能量隔绝材料?储备含能量的食物?

    这任务是人……不,是系统能想出来的?!

    【为辅助宿主完成任务,】小咸似乎“感知”到了林辰的绝望,适时补充道,【本顾问已根据当前环境扫描结果,生成初步行动建议(PPT格式,已发送至宿主意识缓存,可随时调阅)。】

    【建议摘要:】

    【1.物理隐匿方案:推荐利用藏经阁底层西北角,废弃典籍堆积形成的天然夹层空间,进行内部加固和伪装。】

    【2.基础防护方案:可利用废弃书架滑轨、金属丝线、空陶罐等制作简易绊线警报器。】

    【3.能量隔绝方案:初步分析,杂物堂废弃丹房地火渣(已获取部分)经特定方式处理(如研磨混合某些惰性材料),可能具备微弱能量吸收/散射效果。宿主可尝试研究。】

    【4.生活保障方案:建议继续通过‘王老五’等渠道获取耐储存食物;同时,可尝试培育某些低光照需求、生长周期短的食用菌类(需寻找孢子)。】

    【……更多详细步骤及材料清单,请查阅完整版建议。】

    林辰愣住了。这系统……虽然沙雕,但好像……有点用?给出的建议竟然相当具体,甚至点出了地火渣可能的新用途?

    他看着意识里那份简陋却条理清晰的“PPT建议”,又看了看墙角瓦罐里状态好转的小麻烦,最后摸了摸怀里那包珍贵的盐。

    退休积分在招手(虽然很少)。

    安全屋的蓝图在诱惑(虽然很难)。

    仙帝饲养员的担子在加重(虽然很荒诞)。

    【请宿主尽快确认任务接受。】小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可能是错觉)“催促”。

    【系统能量有限,本次交互即将结束。】

    【记住,退休之路,始于足下,成于安全屋。祝您建设愉快。】

    【滋……系统进入节能待机模式……】

    光幕熄灭,声音消失。

    藏经阁内重归寂静,只有窗外风声和小麻烦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林辰坐在黑暗里,沉默良久。

    最终,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眼神从最初的茫然、抗拒,逐渐变得锐利,甚至……燃起了一丝被奇葩系统和残酷现实共同逼出来的、近乎亢奋的斗志。

    “安全屋是吧……”

    “饲养仙帝是吧……”

    “退休积分是吧……”

    他低声念叨着,嘴角慢慢咧开一个有点疯狂、又带着点认命后豁达的弧度。

    “行!”

    “那就……”

    “开搞!”

    月光下,藏经阁的剪影,仿佛悄然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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