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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破局后的余威与流水线雏形

    知青点的那场闹剧,就像这腊月里的风雪,刮得猛,停得也快。

    陆江河前脚刚走,围观的社员们也就散了。

    那议论声,却像是长了翅膀,没过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红星大队。

    “啧啧,真没看出来,这赵知青心眼这么坏,当初为了上大学把人家甩了,现在看人家发达了又想赖上?”

    “可不是嘛!还要死要活的,也就是江河那孩子仁义,没真送她去派出所!”

    大院里,原本还想看热闹的其他知青,此刻看赵芳的眼神都变了。

    那种眼神里没了往日的同情,只剩下避之不及的嫌弃和警惕。

    谁也不想沾上一身腥,更不想被这么个随时可能为了利益咬人的疯狗给连累了。

    赵芳瘫坐在雪地里,听着周围那些或是嘲讽或是冷漠的关门声,她知道,自己在红星大队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哪怕以后真的上了大学,这也会是她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

    而此时的陆家小院,却是另一番景象。

    陆江河推开屋门,带着一身风雪的寒气走了进来。

    沈清秋正裹着被子坐在炕头,听见动静,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立刻望了过来,满是担忧。

    “江河,没事吧?”她想要起身,却被陆江河快步上前按住。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陆江河脱下带着寒气的大衣,在炉子旁烤了烤手,直到手掌重新变得温热,才钻进被窝,一把将沈清秋搂进怀里。

    被窝里暖烘烘的,充斥着沈清秋身上特有的淡淡皂角香,那是家的味道。

    “她……没死吧?”沈清秋趴在他胸口,小声问道。

    她虽然恨赵芳的恶毒,但毕竟是个读书人,心软,怕真出了人命。

    “她那种人,比谁都惜命。”

    陆江河冷哼一声,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沈清秋柔顺的长发。

    “她就是看准了我这人重情义,想赌一把。”

    “只可惜,她不知道,我这情义,如今只给你一人。”

    这一句话,说得沈清秋心头一颤,眼眶微微发热。

    刚才被打断的那股子旖旎气氛,此刻在温暖的被窝里又悄然滋生。

    陆江河低下头,看着怀里女人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喉结滚动了一下。

    刚才那一腔怒火散去后,剩下的便是更深沉的渴望。

    但他没有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

    经过赵芳这么一闹,沈清秋虽然嘴上不说,但身子还在微微发抖,那是被吓着了。

    这时候要是硬来,虽然也能成,但不够完美。

    陆江河要做的是让她从身到心,都感到绝对的安全和幸福。

    “睡吧。”他在沈清秋额头上亲了一口。

    然后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像是在哄孩子。

    “什么都别想,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等过了这阵子,咱们把生意做大了,我就带你进城。”

    “咱们去买那种带院子的小洋楼,给你弄个大大的画室,还要装上那种落地的玻璃窗,让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真的?”沈清秋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陆江河刮了刮她的鼻子。

    “到时候,咱们再生个胖娃娃,你在画室画画,我在厨房做饭,孩子在院子里跑。”

    伴随着陆江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描绘,沈清秋在那温暖的怀抱中,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慢慢沉入了梦乡。

    这一夜,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温暖如春。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饺子,陆江河就把家里那张最大的桌子给清理了出来。

    “既然不出门,咱们就在家干点大事业。”

    陆江河把昨天从雷春雨那拉回来的几麻袋山货,还有那一大摞早就裁好的牛皮纸和红纸,统统搬到了堂屋。

    “爸,清秋,咱们陆氏家庭作坊,今天正式开工!”

    沈长林这几天喝了麦乳精,吃了好肉,气色好了不少,也不怎么咳嗽了。听到女婿这么说,老爷子那是干劲十足。

    “江河,你说咋干!爸这把老骨头现在可是有劲儿没处使!”

    “爸,您的任务最关键。”陆江河指着那几麻袋带着土的榛蘑和木耳。

    “这粗加工的活儿得您来。”

    “这榛蘑根部的泥,得用小刀一点点削干净,还不能伤了伞盖。”

    “这木耳得挑去杂质,选那种朵大肉厚的。”

    “这可是咱们产品的里子,里子不干净,面子再好看也是白搭。”

    “放心!爸以前做学问那是出了名的细致,这点活儿难不倒我!”

    沈长林戴上老花镜,拿把小剪刀,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像是在修剪盆栽一样,小心翼翼地开始处理蘑菇。

    “清秋,你是咱们的面子。”

    陆江河把笔墨纸砚在沈清秋面前铺开。

    “这次咱们要画的,不是给钢铁厂那种清冷的雪松,而是给供销社的喜庆款。”

    “雷春雨那人你也见了,风风火火的,供销社面对的又是咱们普通老百姓。”

    “所以这包装,得热烈,得喜庆,得让人一看就觉得日子红火!”

    “我想好了,咱们就画那红彤彤的挂灯笼,画那大胖小子抱鲤鱼,或者画那雪地里的红梅报春。”

    “字也不用写那么文绉绉的,就写红星大队特产、供销社甄选,大俗即大雅!”

    沈清秋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

    她略一思索,提笔蘸墨,稍微调了点朱砂,笔锋落下,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和几个欢天喜地的胖娃娃便跃然纸上,旁边配上一行隶书,既喜庆又不失格调。

    “好!就是这个味儿!”陆江河一拍大腿。

    一家三口,分工明确。

    沈长林在旁边剪根去泥,那是流水线的上游。

    沈清秋伏案作画,那是流水线的中游。

    而陆江河则负责最后的组装、封箱和质检。

    他动作麻利地将沈长林处理好的山货按照等级分装,再用沈清秋画好的包装纸包得方方正正,最后盖上那个私刻的“供销社甄选”的红印章。

    屋内炭火烧得旺,偶尔传来炭火炸裂的噼啪声,混合着墨香和菌菇的清香。

    这种男耕女织的升级版画面,在这个七十年代的农家小院里,透着一股子让人心安的踏实感。

    这不仅仅是在干活,这是在堆砌他们通往未来的阶梯。

    到了傍晚时分,堂屋的角落里已经整整齐齐码放了五十多盒红彤彤的礼盒,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陆江河直起腰,看着这一下午的成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这五十盒东西,在供销社的柜台上,那将是雷春雨的政绩,是供销社的面子。

    但在他陆江河的账本上,这就是通往万元户的第一块基石。

    “江河,这……这么多,那个雷主任能都要了吗?”

    沈清秋揉着酸痛的手腕,有些不确定。

    “她?”陆江河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她只会嫌少。”

    “因为对于有些人来说,面子,比里子值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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