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刚走出超市,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短发女生,还时不时朝陈野离开的方向张望。
张蛮问:“看什么呢?”
短发女生听见张蛮的声音,收回目光走到收银台跟前,探着身子班趴在桌面上,“那小子谁啊,看着面生。”
张蛮抬起眼皮快速扫了短发女生一眼,“不认识,大概是新搬来的吧?”
短发女生失声笑了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人搬来啊?那小子看着也不像乡下搬镇里来的。”
“谁知道呢?”张蛮顿了顿,继续说,“怎么,你看上了?”
短发女生爬上收银台,伸手拿走张蛮手里的书,“你读书读傻了吧?你信我看上他还是信我看上你?”
张蛮从短发女生手里将书抽走,“那我当然信你看上他了。”
短发女生微微皱眉,“为什么?就因为我不如他帅吗?”
张蛮将书翻到刚才看的那一页,抬起眼皮白了短发女生一眼,“陈灿,我们都是女生,你能看上我?说出来你自己信么?再拿我寻开心仔细你的皮!”
陈灿盯着张蛮认真看书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刚组织好语言准备开口,就被人打断。
“阿灿来啦。”小老太瘦小的身影从超市后门慢慢朝收银台这边走过来,“来得正好,还没吃饭呢吧,收拾收拾准备开饭吧。”
“奶奶,我来我来。”陈灿一路小跑过去接小老太手里的汤,“您歇着,这里我来就好。”
小老太往后退了一步,“这哪成啊,你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奶奶……”陈灿的语气里带着不符合她帅气外表的撒娇,“都说了把我当孙女就成,还当我是客人呢,您要是再这样,我往后可不来了。”
“奶奶你就让她搭把手吧。”张蛮走到墙边拿起一张折叠小桌子,在收银台和货架之间的空地上支起来,“就当抵饭钱,让她吃得有尊严一点。”
陈灿继续朝小老太嘟嘴撒娇,“就是就是,让我搭把手嘛。”
“行行行,你们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小老太笑得满脸褶,美滋滋地朝后门走,“厨房里还有菜,我去端,你在这接就行。”
陈灿将汤碗放在小桌子上,说:“猴子那边时间约好了,晚上九点,那会儿老太太应该睡着了。”
张蛮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陈灿‘啧’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这种比赛风险很大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被小老太知道了,我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张蛮拿起一张抹布,仔仔细细地擦着桌子,语气淡淡的,“我输过吗?”
陈灿说:“没有。”
“那不就得了。”张蛮将擦完桌子的抹布仔仔细细地叠好放在一边,歪头看向陈灿,“难道你希望我出事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希望你出事?”陈灿大概是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够诚恳,又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千岁万岁,最好能永远不死。”
“你这是祝福我还是诅咒我呢?永远不死那不是成老妖怪了?”看见后门颤颤巍巍的身影,张蛮赶忙压低声音朝陈灿使了个眼色,“别说了,奶奶来了。”
……
赛车是一项十分危险的运动,更何况张蛮跑的还是黑赛,这种事情她不敢让小老太知道,怕她知道了担心,也怕她知道了不让去,就连骑行服也只能放在陈灿的店里,需要用到的时候就来她这里换。
陈灿说:“张蛮,你穿这身真好看,这腿比我命还长。”
“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穿这身。”张蛮将手里的头盔扔给陈灿一个,“有这贫嘴的功夫不如多帮我接点活。”
到约定的地方,张蛮的摩托车还没停稳,人群里就响起一记响亮的流氓哨,“挺准时啊,张蛮。”
张蛮掀起头盔上的挡风镜,看向人群,看见早上跟她告白的黑皮也在里面,她停稳了摩托车从车上下来,走到吹流氓哨的那个人面前,“说吧,今天怎么比?”
吹流氓哨的人说:“也没什么滑头,就老规矩呗,谁先到山顶算谁赢。”
“行。”张蛮应了一声,走到一边等着其他人清场。
陈灿朝张蛮挥挥手,“我先走一步跟着他们上去清场,山顶等你。”
张蛮也抬起手朝陈灿那边挥了挥。
黑皮左顾右盼地朝张蛮这边走过来,压低声音说:“一会儿仔细点儿路面。”
靠着机车整理护具的张蛮抬起头看了眼黑皮,又低下头去继续整理护具,小声说:“你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跑来告密,不怕猴子弄你?”
猴子就是刚才吹流氓哨的那人,也是这个小镇上不良青年的头儿,上个礼拜张蛮跟猴子的表弟赛车赢了那家伙三百块,那家伙心有不甘,搬来猴子这个救兵,这才有了今天这场比赛。
“想弄就弄呗。”有比赛就有输赢,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猴子自诩老大却输不起,竟然想对张蛮使阴招,黑皮虽然也是出来混的不良青年,但也知道做事得光明磊落,“我就是看不惯使阴招儿的做派。”
黑皮顿了顿,继续说:“虽然你白天拒绝了我,但我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买卖不在情分在,以后那小白脸要是对你不好,你尽管回来找我,我家大门常为你打开。”
“哪儿跟哪儿啊?你手底下的那群小弟知道你这么逗么?”张蛮被黑皮的话逗笑,“找个老实本分的姑娘,好好跟人家过日子,我们不合适。”
黑皮望着张蛮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注意安全,没必要为了这点钱拼命。”
“嗯。”张蛮应了一声,继续说:“去吧,别让猴子起疑心。”
乌泱泱一堆人各自骑上自己的摩托朝山顶上骑过去,没有车的就底下走,遇见要上山的人就伸手拦住,“回吧,今天不让爬山。”
猴子这帮人在小镇里横行霸道,镇上的原住民没有几个不认识他们的,见他们拦路也不敢跟他们正面硬刚,往回走远了才敢低声骂两句。
留着莫西干头的男生接了个电话,朝张蛮这边过来,并自认为很帅地抬手摸了一把他头顶那排立起来的头发。
张蛮并不理解这群人的审美,她始终觉得那排立起来的发像极了山里野猪的鬃毛,比起莫西干头,她更愿意管这种发型叫野猪头。
野猪头走到她身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黑皮离开的方向,皮笑肉不笑地对张蛮说:“准备好了吗?机车少女。”
“随时。”张蛮说完,戴好手套抬腿跨上了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