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枝深夜赶回实验室时,全体研究员没有一个人离开。
大家在忙于各自手头的实验时,还不忘查看仪器,试图找出不换零件也能修复仪器的方式,却无一人发现有效措施。
周南枝一回来,所有人以为零件已经有着落了,却在看见女人深邃的眼睛时,不敢开口。
若是喜报,早该开口了,也无需一直在门口站着。
却见她神情正逐渐变化,眉头紧锁,忽然握拳狠狠砸在门板上。
“混蛋!”
那一瞬间,胸中怒火总算发泄出来了些。
傅铮就是故意为难她,偏生她还拒绝不了。
她是有多招他恨啊……他竟将她往死路上逼。
“老大……别生气,零件总有办法拿到的,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话的是她的助手阿琪,从她开始投身实验研究,阿琪便一直给她打下手,多年过去,早已成为了她的左膀右臂。
凡是需要出差的工作,她和阿琪去一人即可,若是遇上非要亲自到场不可的,则是自己一个人去,阿琪留在实验室料理工作。
周南枝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阿琪,我记得实验室两个月前收到过一批3d打印设备,是爱华实业送来的样机。”
“是有三台,当时我调试过,可以正常使用,但我们实验室一般用不到3d打印,设备就搁置了。”
阿琪有一瞬讶异,随即反应过来,问:“您是想……”
3d打印出来的物品自然比不上原本实际的好用,但若实在迫不得已,也可用来解燃眉之急。
周南枝点头:“拿出来试试吧,眼下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现在可以暂时顶替,可以后呢?难不成一直用3d打印机?
迟早还得找傅铮沟通。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脑中如有灵光闪过,男人无情的声音不断回荡。
周南枝下意识攥紧拳头,转身后脚步不停加快:“快去吧。”
她可不想让实验室的成员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哎?老大等等!”
阿琪顺手拿起已经准备好的策划案追了上去:“我已经根据您的要求修改过了,另外竞标会那边来通知,时间更改,就在四天后。”
竟然提前了整整三天!
周南枝只觉得心冷,哂笑着接过文件,语气森冷:“辛苦了。”
大家多要争取的是capital资本的投资,许多参与者也都是冲着他来的。
竞标会前一周更改时间?呵,除了傅铮谁还说得动主办方?
他给钱他说了算。
只因刚才自己拒绝了他,就迫不及待要给她难堪了?
傅铮已经答应给她实验室投资,这次竞标若是拉不到投资,也不用太过单细胞,可若是傅铮当众给她难堪,她的实验室只会更加举步维艰。
为难她又如何?她只能受着。
离开前,周南枝再度强调:“机器不可再出问题,这几天我住在实验室,有问题一定及时告诉我。”
一刻也不能松懈。
好在3d打印设备还能正常使用,打印出零件后装入,仪器尚能正常运行。
转眼便到了展会的日子,周南枝在自己办公室的折叠床上醒来,拿起手机,一条消息令她瞳孔猛地一缩。
“抱歉周博士,因收益不理想,我们遗憾决定提前终止药物研发合作,望您理解。”
这已经是今年第三个提出终止合作的工厂了。
如今实验室少有人愿意投资,大家不看好很正常,可已经投入市场的药物也有收益良好的。
前两次合作终止因药物使用不多而停产,周南枝可以理解,可这次工厂提出停产的却是一种运用相对广泛且性价比高的药物。
“收益不理想?
只需稍微想想,周南枝便知此事不简单。
“我们合作每次结算的账单我都看过,与你们独家授权生产的药物售卖净利润几乎是成本的三倍,你跟我说收益不佳?”
对方却没解释,只是道:“很遗憾,这是我们接到的通知,我也无能为力。”
信了他才有鬼了!
与他对接的人完全有权力决定药物是否投入生产,他这么说,无非是个托词罢了。
有人不想让药物继续生产,是在针对她的实验室。
可惜今天是竞标的日子,不是扯皮的好时机。
周南枝只能忍下冲动:“很好。”
不甘心又如何?怎么也得等今天结束后再算账!
手机熄屏前,周南枝看了一眼那人的备注。
爱之华医药。
这下有趣了。
周南枝赶到展馆时,馆内人并不多,出资方的位置基本都空着,现场只有参与竞争的几家企业代表在交谈。
她大致扫了一眼,来人都眼生得很。
当然,也有“老熟人”。
目光扫过展馆北面入口,一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风风火火赶来,同时还正和身边的助手交代着什么。
乍一看还以为有多敬业。
这家伙背地里吃昧良心的回扣的事,她可清楚得很。
周南枝不着痕迹转身,打算直接去往属于自己的位置。
一转身,却又直接撞进了另一人视线中。
傅铮来得悄无声息,身边只跟一个助理,低调得很,现场大伙儿暂时还没注意到他。
隔得太远,周南枝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这人浑身冒着一股冷气。
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周南枝直直走向自己的位置,没有丝毫犹疑。
“傅总,周博士就在那里,您不过去?”
助理观察着现场情况,来的人越来越多,待会儿要自由行动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都说这次竞标是冲着capital的投资来的,可谁又知道傅铮是临时决定参与投资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宣布参加,别人或许不会多想,可他心里门儿清。
“呵。”傅铮斜了他一眼:“你很了解我?”
“啊?”
助理心里一惊,缩了缩脖子:“您不是来看周博士……”
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助理立刻闭嘴,低头跟上。
周南枝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粘在她身上。
那不是属于傅铮的目光。
直到她来到自己的位置前,有人先她一步撑着桌面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