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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南下勤王

    “吴三桂……南下勤王了?!”

    那夜不收嘶哑却石破天惊的吼声,如同一声炸雷,在东安门血腥弥漫的城楼上轰然爆开!瞬间,连不远处激烈的厮杀声、惨嚎声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能听到这句话的人——浴血奋战的守军、正要攀爬的闯兵(他们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感受到城头气氛的诡异变化)、韩赞周、王承恩,以及背靠垛墙、意识几近涣散的朱元璋——全都僵住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朱元璋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几乎要熄灭的意识深处,像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刺痛伴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激流炸开!吴三桂……斩了建虏使者?紧闭关门?南下勤王?这……这和自己那封措辞严厉、甚至堪称威胁的密旨所期待的结果,竟然……吻合了?不,甚至比他预想的更果断,更彻底!

    “消息……确实?!” 朱元璋用尽残存的力气,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但目光死死锁住那个奄奄一息的夜不收。

    夜不收仅剩的那只眼睛里光芒灼热,他费力地抬起血糊糊的手,指向北方,断断续续,却字字如钉:“千……千真万确……奴才……奴才冒死穿越贼军与……与可能出现的虏骑防区……亲眼见关宁军前锋打出‘讨逆勤王’旗号……自山海关而出……昼夜兼程……先锋轻骑……距此已不足二百里……后续大队……烟尘蔽日……”

    二百里!关宁铁骑的先锋轻骑,星夜疾驰,一日夜便可兵临城下!

    “噗——” 一口淤血猛地从朱元璋口中喷出,溅在身前染血的金砖上。这不是伤重呕血,而是一口憋了太久、骤然看到绝处可能逢生时,气血翻腾冲出的淤堵之气!随之而来的,是更剧烈的眩晕和身体几乎散架的疼痛,但他眼底深处,那点将熄的寒光,却陡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彩!

    “韩赞周!” 他嘶声吼道,不管嘴角还在溢血。

    “末将在!” 韩赞周从巨大的震惊和狂喜中回过神来,声音都在发颤。

    “把这消息!给咱吼出去!用最大的声音,告诉城上城下每一个还能喘气的人!吴三桂的关宁铁骑来了!来勤王了!李自成的死期到了!” 朱元璋的声音破碎却蕴含着一种疯狂的力道,“快!!”

    “是!!” 韩赞周狂吼一声,转身就冲向最近的一处垛口,运足内力,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援军到了!!山海关吴总兵率关宁铁骑勤王!!逆贼李自成末日到了!!弟兄们!杀啊!!!”

    这一声吼,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灰烬里泼进一瓢滚油!

    “援军!是援军!!”

    “吴三桂来了!关宁铁骑来了!!”

    “杀!杀光这些闯贼!!”

    绝望的深渊底部,骤然照进一道刺眼的光!哪怕这光还远在二百里外,哪怕它可能只是海市蜃楼,但对于这些在血火地狱中挣扎了几个时辰、早已身心俱疲、濒临崩溃的守军来说,这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求生的欲望、被压抑到极致的仇恨、以及对“援军”这个词本能的期盼,混合着皇帝亲自搏杀带来的震撼,瞬间点燃了最后也是最疯狂的反扑意志!

    城头上的守军,如同打了鸡血般,爆发出完全不似伤疲之师的怒吼,用更加亡命的姿态,将手中一切还能扔出去的东西砸向城下,甚至有人红着眼睛,主动探身出去,将攀爬的闯兵硬生生拖上城头同归于尽!

    城下的闯军攻势,明显地为之一滞!他们同样听到了城头那骤然爆发的、带着狂喜的呐喊,虽然听不真切,但“援军”、“吴三桂”等字眼还是顺风飘了下去。这些刚刚还在为破城在望而兴奋的闯兵,心头猛地一沉,攻势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许多人惊疑不定地回头望向中军方向。

    “稳住!不准退!谁敢后退,立斩!” 闯军督战的将领气急败坏地砍翻两个迟疑的士卒,但军心已乱,攻势再也无法保持之前那种连绵不绝的疯狂压力。

    东安门的危急,竟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暂时缓解了!

    王承恩连滚爬爬地扑到朱元璋身边,哭着用袖子去擦他嘴角的血:“皇爷!皇爷您撑住啊!援军要来了!要来了啊!”

    朱元璋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靠着垛墙,胸膛剧烈起伏,但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城下闯军阵型的细微变化。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李自成不是傻子,他肯定也收到了消息,或者很快就会收到。接下来的反应,才是关键。

    “王承恩……扶朕起来……回武英殿……” 他虚弱但清晰地下令。

    “皇爷!您这伤……”

    “快!” 朱元璋不容置疑。

    王承恩和另一个侍卫连忙搀扶起他。朱元璋几乎完全倚靠在两人身上,左臂软软垂着,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身子,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但他坚持着自己走下城楼,沿途对那些用激动、敬畏、狂喜眼神望着他的守军,微微点头。

    他要让所有人看到,皇帝还站着,皇帝知道了援军的消息,皇帝依然在指挥!

    回到武英殿,朱元璋几乎是被抬到御案后的椅子里的。金铉早已闻讯赶来,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忧虑。太医也被急召而来,看到皇帝的伤势和惨白如纸的脸色,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重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这一次,伤口崩裂严重,失血更多。

    朱元璋咬着牙,忍受着剧痛,等太医包扎完,立刻挥手让他退下。

    “金铉,韩赞周回报各门情况如何?” 他喘着气问。

    “回陛下,东安门压力骤减,西安门、西华门贼兵攻势也有所收敛,似乎在观望。但玄武门外游弋的贼骑增多,恐是防备我军出城或援军从此方向突入。” 金铉快速回禀,“另外,朱纯臣国公……已被送回府中‘养伤’,高起潜还守在城头,但魂不守舍。”

    “哼,” 朱元璋冷笑一声,“墙头草。” 他没心思现在处理这两个废物,目光转向北方,“吴三桂的消息,除了这夜不收,还有别的佐证吗?他南下路线如何?有多少人马?建虏那边有何反应?”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吴三桂是真心勤王,还是另有图谋?他倾巢而出,山海关怎么办?建虏会不会趁虚而入,或者……干脆跟在关宁军后面?

    金铉面露难色:“陛下,消息太过突然,目前只有这一路探马回报。吴总兵具体兵力、路线,尚不清楚。至于建虏……关外暂无新的紧急军情传来。”

    朱元璋闭上眼睛,脑中飞速盘算。吴三桂斩建虏使者,这举动够绝,等于彻底断了和建虏妥协的后路,至少暂时是如此。他南下勤王,无论是出于忠义、家仇,还是那封密旨的压力,对眼下紫禁城都是天大的利好。

    但隐患同样巨大。第一,他能不能及时赶到?二百里,轻骑一日夜可至,但大队步兵辎重呢?李自成会不会分兵拦截?第二,就算他到了,关宁军和李自成的闯军,谁胜谁负?就算赢了,吴三桂携大功入京,兵强马壮,到时候……这京城,是他朱由检说了算,还是他吴三桂说了算?第三,也是他最担心的,山海关空虚,建虏会不会……

    想到这里,他猛地睁开眼,看向金铉:“立刻再派得力人手,不惜代价,向北、向东两个方向探查!一要确认吴三桂大军动向、兵力、速度;二要严密监视山海关及关外建虏任何异动!记住,是任何异动!”

    “臣遵旨!” 金铉知道事关生死,郑重应下。

    “还有,” 朱元璋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拟旨……不,是口谕,让韩赞周秘密传给还能完全信任的将领:援军将至,但不可松懈,防备更要加强!尤其要警惕李自成狗急跳墙,发动最猛烈的最后一击!更要警惕……援军到来前后,城内可能出现的‘内应’!”

    金铉心中一凛,明白了皇帝的深意。吴三桂的到来是希望,但也可能是新的危机开端。他躬身:“臣明白,这就去安排。”

    金铉匆匆离去。王承恩端来参汤,朱元璋勉强喝了几口,感觉稍微有了点热气,但身体的冰冷和疲惫依旧如同附骨之疽。

    殿内暂时安静下来。远处攻城的声响似乎平息了许多,但一种更紧张的、等待最终审判般的气氛,却笼罩着整座宫殿。

    朱元璋靠在椅背上,意识在剧痛和虚弱中沉沉浮浮。他知道,自己这身体,恐怕真的快到极限了。刚才城头那番搏杀和后来的情绪剧烈波动,耗干了最后一点元气。吴三桂的到来,给了他喘息之机,但也将更复杂的棋局推到了面前。

    如果……如果自己能撑到吴三桂击退李自成……

    那么接下来呢?

    南下?固守?还是……

    纷乱的念头和沉重的责任,如同巨石压顶。而灵魂深处,朱由检的意识和朱元璋的意志,在这新的希望和更复杂的局势面前,似乎又开始了新的碰撞与交融。朱由检的部分本能地想依赖这“忠臣”吴三桂,想尽快结束这噩梦;而朱元璋的部分,却对任何手握重兵的外将充满了根深蒂固的警惕,甚至开始盘算如何利用、制衡,甚至在必要时……

    “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带出更多血丝。

    “皇爷!您不能再劳神了!必须歇息!” 王承恩带着哭腔哀求。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歇息?现在哪是歇息的时候。

    他目光投向殿外渐暗的天色,又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北方那正在滚滚南下的铁骑洪流。

    吴三桂……

    咱等着你。

    你可千万别让咱……失望啊。

    也别让咱……不得不对你,举起咱的刀。

    夜幕,终于完全降临。

    北京城内外,却无人能够安眠。

    紫禁城的守军在短暂的狂喜后,带着更复杂的希冀和警惕,死死盯着城外黑暗中闪烁的营火。

    李自成的大营里,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压抑到了极点。关于关宁铁骑南下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开。将领们争吵不休,是集中全力,在援军到来前不惜代价攻破紫禁城?还是立刻拔营,避开锋芒,甚至转而迎击吴三桂?

    而在更北方,黑夜笼罩的官道上,火把如龙,马蹄声震碎寂静。数万关宁铁骑,正沿着古老的驿道,向着那座燃烧的京城,向着未知的命运,狂飙突进。

    山海关的棋局,在这一夜,终于落下了最重的一子。

    但这盘棋的胜负,以及执棋者们最终的命运,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朱元璋在武英殿的昏黄油灯下,疲惫地合上眼睛。他需要恢复哪怕一点点力气,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可能是风暴,也可能是……新的开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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