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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虐待孩子

    她看着眼前这个瘦得像根豆芽菜,却偏要装出一副凶狠模样的孩子。

    心头那点不耐烦莫名其妙地就散了。

    她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我帮你脱衣服,不然你自己脱?”

    陆言礼咬着下唇,瞪着她。

    僵持了几秒,谢吟秋叹了口气,再次伸手。

    陆言礼浑身紧绷,或许是谢吟秋身上那股冷静的气场让他不敢造次。

    他最终没有再挣扎。

    那件破旧的灰色褂子扣子早就掉光了,只是用一根绳子勉强系着。

    谢吟秋解开绳结,将灰色褂子从他瘦小的肩膀上剥了下来。

    露出孩子那瘦骨嶙峋的脊背时,谢吟秋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昏黄的灯泡下,那小小的、本该是光洁平滑的后背上,布满了骇人的伤痕。

    青一块,紫一块,新旧交叠。

    最刺眼的是几道已经结痂的暗红色血痕,像是被什么细长的条状物狠狠抽打过。

    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后腰。

    胳膊上,腿上,凡是衣服能遮住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谢吟秋看着触目惊心的伤痕,怒火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言礼是吧……”

    她缓缓蹲下身。

    “这些伤……是谁弄的?”

    陆言礼感觉到她的视线,整个身体猛地一僵。

    那是一种被窥破了最狼狈秘密的羞耻和恐惧。

    他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挣开她的手,不顾一切地缩到墙角,双手环抱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不关你的事!”他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来,充满了惊恐和戒备。

    他什么都不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但这剧烈的反应,比任何言语都更加说明问题。

    谢吟秋明白了。

    是那个大姨。

    那个白天还理直气壮地把他当成包袱甩过来,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说不准虐待他的女人!

    原来,真正的施暴者,就是她自己!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作为新时代女性,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对虐待老幼妇孺简直零容忍!

    她决定在离婚之前,这件事,她管定了!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隔间。

    角落里的陆言礼听到脚步声远去,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是不是也嫌弃自己了?

    是不是觉得他是个麻烦,要把他送回姨婆那里去?

    一想到姨婆那张刻薄的脸和冰冷的棍子,陆言礼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

    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但他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就在他绝望之际,那脚步声又回来了。

    谢吟秋手里多了一个医药箱,那是钱毅备下的,里面有一些常用的红药水、纱布和止痛膏。

    她将医药箱放在地上,重新蹲在陆言礼面前,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像是怕吓到他一样。

    “别怕,我给你上药,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她拧开药膏,用棉签沾了一点,小心翼翼地伸向他背上那道最长的伤痕。

    陆言礼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别动。”谢吟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的另一只手轻轻地、试探性地放在他冰凉的肩膀上。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只有药膏清凉的触感和她指尖温热的体温。

    陆言礼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疼吗?”她轻声地问!

    谢吟秋用温水帮他擦拭着伤口周围的污渍,然后一点一点地涂上药膏。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但却死死地咬住嘴唇!

    谢吟秋知道,他不是不疼,只是在忍着而已!

    她看着陆言礼也就只有五六岁的年纪。

    这个年纪还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可是他却在承受着这个世界的恶意!

    一想到这,谢吟秋的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安静的小隔间里,压抑的、细小的啜泣声渐渐响起。

    陆言礼把脸埋在臂弯里,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他不知道这个被姨婆称为坏女人的人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顿饭,一次上药,就让他觉得比过去四年加起来还要温暖。

    他只知道,背后那火辣辣的疼,好像……好像没有那么难忍了。

    晚上,谢吟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是陆言礼那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

    那个所谓的大姨,绝对是个变态。

    谢吟秋搞科研,凡事讲究逻辑和证据。

    这么小的孩子被扔在亲戚家,亲爹不在,这亲戚要是想对他好,那是情分要是不想管,那也就是冷漠点。

    可这下死手打,那是心理扭曲!

    谢吟秋心里盘算着,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但她现在身份尴尬,刚来就闹得鸡飞狗跳,没人会信她。

    得等那个便宜老公陆铮昀回来。

    他是孩子的亲爹,又是团长,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被虐待成这样还无动于衷。

    那这婚也就不用离了,直接丧偶处理算了。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有些诡异的平静。

    陆铮昀像是失踪了一样,再也没露过面。

    大概是还在忙那个什么汇报任务。

    而那个大姨,估计也是心虚,或者是那天觉得谢吟秋不好惹,竟然也没再上门。

    整个小院里,就剩下谢吟秋和陆言礼两个人。

    一大一小,相处模式那是相当的……客气。

    谢吟秋没有喜当妈的爱好,更没打算在那位团长回来之前扮演什么贤妻良母。

    她就是每天按点做饭。

    早上煮粥,中午下面,晚上炒两个菜。

    做好了往桌上一端,喊一声:吃饭。

    陆言礼就从角落里钻出来,闷头吃,吃完把碗一推,又缩回房间里。

    两人除了必要的吃饭、洗澡、睡觉,几乎零交流。

    陆言礼身上的伤,谢吟秋每天晚上会强行把他按住擦一次药。

    除此之外,互不干扰,相敬如宾。

    这种微妙的平衡,直到第四天早上,被一声尖锐的嗓门打破了。

    “哟,这都几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这首都来的大学生就是金贵,当我们这儿是养大爷的地儿呢?”

    谢吟秋是被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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