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苔慢慢悠悠地收拾好了厨房能带走的东西，君十九和秦达那边也完事了。
“山寨里还有些人也是被逼的，没怎么动过手。”
秦达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世道，他们回去估计也活不了，还不如留在这里生活。”
一些被抢来的女人，回去也不可能有活路。
还有些做苦力的壮汉都被打残了手脚，照顾自己都不容易，回去又能干什么呢？
山寨里头好歹什么都不缺，也能种地。
至于这些人以后会不会效仿山匪为恶，那也不是他们能管的事情了。
闻言，米小苔又默默给山寨剩下来的人留了些粮食。
除了君十九和米小苔被抢的两匹马又安然回来，三人还在山脚下找到了一辆被山匪劫留的马车。
反正已经到了中州边上，天气又冷，倒也不必再急着赶路，于是三人将行礼搬上马车，然后驾着马车朝西州驶去。
一路上，秦达亲眼见识了米小苔是如何花样使唤十九皇子的。
从一开始的惊掉下巴，到后来也就渐渐地麻木了。
当然了，他是不敢使唤十九皇子的。
他也不清楚米小苔到底知不知道，十九皇子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展现温柔可亲的一面。
如果是他独自面对十九皇子，呵，那气氛简直比下雪天还冷。
进入西州境内的县城，米小苔发现这边没有随便抓壮丁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听说十九皇子还被抓过壮丁，秦达也是被噎地说不出话来。
什么人啊，这么不要命。
十九皇子最后只放了两把火，已经算仁慈了。
“秦哥你家乡是哪里？”
米小苔虽然不舍，但还是道：“我和十九要去卫州，接下来可能就跟你不顺路了。”
秦达怔了怔：“在桃阴县，还有小半个月的路程。”
米小苔正想说把马车让给秦达，就听对方再次出声：“其实我就是想回去拜祭一下我娘亲。
等拜祭完了，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卫州。”
这段日子三人一路同行，秦达深刻地见识到了米小苔和君十九的生存能力。
再加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秦达觉得自己一个人在乱世是活不下去的。
好在他厨艺不错，米小苔爱吃他做的菜。
秦达偷偷看了君十九一眼，对方果然没有反对。
米小苔诧异：“你家里……没人了？”
秦达垂眸：“差不多吧。”
米小苔怕提起秦达的伤心事，也没再多问。
既然是这样，三人也不必再分开，先去秦达的故里，再一起去卫州。
一连经过几个县城，三人察觉西州是比中州好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县城里是热闹，但物价奇高。
不单是粮食，其他的东西也是一样。
更加奇葩的是，各个县城好像没有统一的政令。
这个县城禁酒，那个县城就大肆贩酒。
上一个县城还可以用银票，下一个县城就只能付真金白银，哪怕旁边就是钱庄，也不行。
最离谱的是其中一个县城，因为当权将军的公子不喜欢听驴叫声，所以驴车一率不准进城。
然而当地的老百姓却已经习惯了：“几个月前，驻扎在这里的是另外一位将军，他家的公子喜欢斗蛐蛐，所以但凡进城的人都得上交一只蛐蛐。”
米小苔：……
秦达打听完消息回来，眉头皱地死紧：“西州现在是武盛文衰，武将把持大权。”
这也就算了，西州武将还分成了各种派系，时不时地就要相互攻伐。
也是因为这样，各派系所辖的地盘变来变去，也就造成了各县城政令的巨大差异，甚至是朝令夕改。
“这也不奇怪。”
君十九道：“白虎军总都督虽然名义上总揽西州军务，但先皇疑心重，不可能放权，甚至还会架空对方。
时间一久，底下的将领肯定会生出野心。
现在凉都对西州的掌控力越来越弱，西州乱起来也只是迟早的事。”
君十九敢说先皇的坏话，秦达可不敢接，只道：“那咱们还是早点出发，等我拜祭完娘亲，就赶紧去卫州。”
在西州呆地越久，他心里就越慌。
桃阴县是个大县，连城墙都要高上不少。
这里的物价相较其他县稍微低点，秦达一股脑将自己的积蓄全都花了出去，换成了一车的物资。
“卫州条件不好，这些物资比银钱好使。”
秦达既然决定去卫州，肯定要为以后做打算。
其实几人都明白，现在钱能花出去都还算好。
等到真正乱了，只怕是有钱都买不到物资。
“哎哟，这是秦家大郎吧？”
街道上一个老妇人突然捉住秦达的手臂：“嘿，还真是秦家大郎。
你不是进皇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秦达也有点意外地看着说话的老妇人：“赵婶，你身体还挺健朗。”
抓他的手劲可真大。
老妇人闻言，十分自豪地道：“那是，可比你那后爹强多了。”
顿了顿，老妇人的表情微微尴尬：“大郎你还不知道吧，你爹前两年就过世了。”
说着，老妇人又声情并茂起来：“你爹当你弟是个宝，结果呢，你弟在赌馆里把你家的药铺都给赔进去了。
你爹一气之下就动弹不得了，你后娘也不怎么照顾他。
后来你妹妹攀上了将军家的小公子，做了第十二房小妾，就把你后娘跟你弟弟接过去享福，独独留下你爹。
你爹都死在家里好几天，出了味了，才被邻居发现。
哦哟，那个惨啊。
不过要我说，也是你爹活该。
当年放着你这孝顺的儿子不要，听了你后娘的话，硬是把你给送进了宫……”
秦达闻言愣住了。
米小苔也十分意外。
原来秦达还有亲人在世，只不过这些所谓的亲人，大概也跟仇人差不多了。
家里曾经有药铺，那就说明秦家家境还不错，根本没必要将长子送进宫。
那老妇人之前的叫法也没错，秦达有了后娘，也就有了后爹。
“没出什么事，请假回来的。”
秦达反应过来后，拿了几包糖果给老妇人：
“等拜祭完我娘，还得立刻赶回去。”
在老妇人一连声的“你真孝顺”的感叹中，秦达赶紧带着米小苔和君十九离开。
“我娘亲的坟墓在城外，原本我是想先去旧宅里找找她的遗物，现在估计也没了。”
秦达思绪复杂，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怕继续留在城里，让他们几个听到了消息，多生事端。”
米小苔明白秦达的顾虑。
能撺掇秦达的爹将原配儿子送进宫，秦达的这位后娘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现在她的女儿成了将军儿子的小妾，想要找秦达的麻烦，不要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