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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局中局,计中计!

    这手感不对!

    红根他们这些打桩模子,由于常年和钞票打交道,真钱假钱,一摸便知,眼下手里这几张纸,质感粗糙,印刷模糊,分明就是假币。

    只是此刻的红根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不是对方在耍他,而是:“我刚才是不是拿错道具了?把那一沓子粗制滥造的假货直接给这小子了?”

    像他们这些“打桩模子”,身上通常会备着两种道具,一种是高仿的假币,用来混入进真钞里,浑水摸鱼。

    另一种,就是纯粹粗制滥造的假钞,用来在骗局败露时,表演“黑吃黑”,吓唬那些被骗了还想找回场子的外地人。

    难道是自己刚才大意了,把整叠低质假钞拿出来了?

    想到这,红根看了一眼李砚青那依旧怯懦无辜的脸,又瞥了一眼旁边一直沉默的二壮,为了尽快骗走那张美钞,红根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天黑眼花,数错了数错了!”

    红根一拍脑门,哈哈大笑着飞快收回那几张假钞,然后再次施展鬼手换钞,将剩下缺漏的钱全都换成了假钞,一股脑塞到李砚青手里。

    “小老弟,这次你再点点,五十张大团结,五百块,一份都不少!”

    红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

    然而,就在红根话音刚落,李砚青却猛的将手里的假钞扬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大喊起来:“骗子,这些都是假钱,你们用假钱骗人!”

    这一声爆喝,让周遭嘈杂的旧货市场环境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便彻底炸开了锅!

    “什么?!”红根脸色骤然一变,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李砚青已经一把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将那几张假钞怼到了红根眼前。

    红根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李砚青手里的那些假钞,印刷得比他准备的道具还要拙劣,甚至手指稍微一搓就会沾染一手油墨,这些根本不是自己的。

    “艹!你特么耍我!”

    红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人给耍了,平白被人骗走三百二十块钱,原来他才是那条被钓的鱼!

    在文庙这块地盘上,他红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居然被一个外地来的小赤佬当猴耍?

    终日打雁,没想到今日居然被雁啄了眼!

    三百二十块钱的损失是小,这当着整个文庙旧货市场的面被人设局打脸,才是让他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这让红根以后还怎么在这片地界混?

    “不是你先耍我的吗?”

    李砚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掏出先前那两张百元美金在红根面前晃了晃,“五百块就想换我手里的一百美金,你这生意做的可真是精啊!”

    “玛德!看来你今天是存心来砸场子的,把钱给老子交出来!再把剩下那张美刀也留下,不然今天老子让你横着出去!”

    暴怒之下,红根也顾不上什么“骗是本事,抢是下三滥”的江湖规矩了,一声怒吼,手腕一翻,一柄寒光闪闪的弹簧刀从红根手里出现,刀锋冰冷,直指李砚青鼻尖。

    此刻的红根恼羞成怒,自己今天要是不给这两个小年轻一点厉害尝尝,今后他别想再在文庙这一带混!

    随着红根当众亮出刀子,围在周围的几名同伙同样掏出了刀子,将李砚青两人围在了中间,杀气腾腾。

    然而,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群,在看到红根拔出刀子后,非但没有像受惊的鸟兽般四散奔逃,反而嗡的一下纷纷围拢上来,兴奋的不停往前挤,伸长了脖子,唯恐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哎哟,动刀子了!刺激!”

    “让一让,让一让,挡着我看戏了!”

    在九十年代这个野蛮生长的时期,街头斗殴是司空见惯的戏码,当众亮刀更是那个草莽年代的日常写照。

    而对于生活在这个娱乐匮乏年代的国人来说,一场当街斗殴,却比任何节目都有吸引力。

    被围在中间的李砚青两人却丝毫没有惊慌,二壮默默的掀开西服,抽出户撒腰刀,一双冰冷的眼眸犹如野兽一般盯着红根几人。

    “二壮,动手,记得,别把人弄残了。”

    “明白,砚青哥,交给我!”

    “玛德!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两个小崽子还有心情闲谈,这是不把我们当人啊!一起动手!”

    红根见李砚青两人旁若无人的闲谈,顿时火冒三丈,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当先冲了出去。

    今天要是不把这两个小崽子打服了,他红根的脸面便算是砸在地上了,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欺负到他的头上。

    然而,二壮的勇猛,大大超乎了这伙人的想象。

    他整个人如出笼的猛虎,带着狞笑直接轰然撞进了人群!

    手握着户撒刀的二壮,拥有的只有最直接,最野蛮的暴力!

    户撒刀刀光一闪,逼退一人,紧接着一记凶狠的膝撞,将另一人顶得倒飞出去,发出一声闷哼。

    他完全不顾及可能砸向自己得钢棍,以伤换伤般的用肩膀硬抗一下。

    同时手中的户撒腰刀顺势横削,在第三人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惨叫声,骨裂声和闷哼声混成一片。

    一个照面,五人已倒其二!

    红根心中悚然一惊,这他妈哪里是个普通的小年轻,这分明是山里跑出来的野兽!

    “打!打!打死他!”

    “我艹,见红了,这下好看了!”

    围观的人群见到血,兴奋的情绪瞬间被引爆,起哄声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前排的人掂着脚,后排的人恨不得爬到别人脖子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而此刻的红根也彻底懵了。

    他混迹文庙多年,靠的是眼力,口才和一手骗术,讲究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即便动手,那也是仗着人多势众,吓唬为主,可今天,他遇上了硬钉子了!

    红根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脸色难看极了,今晚他算是在这一片彻底栽了。

    想到这里,红根脸色难看的冲着李砚青道:“小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我那三百二十块钱也已经进你们口袋了,今天这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看如何?”

    红根此话一出,周围的起哄声变得越发哄闹了起来。

    “切!怂包!这就跪了?”

    “打啊,继续打啊!”

    四周围观人群的哄闹声让红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倒是有心想跑,可这里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堵的水泄不通,自己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来的两条过江龙,下手居然这么狠,连自己这个老江湖都栽了。

    李砚青存心要把事情闹大,自然不会就此收手,随后他看向二壮,微微偏了一下头。

    二壮咧嘴一笑,心领神会,拎着户撒腰刀便要朝红根走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群外围传来了一阵骚动和呵斥声。

    “散开!都散开!围在这干什么?想看枪毙啊!”

    随着呵斥声响起,围观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几个穿着各式服装,胳膊上戴着“联防”红袖章的男人,手里拎着黑色橡胶棍,满脸不耐烦的挤了进来。

    这些人,属于独具九十年代特色的“联防队”,负责协助派出所维持片区治安。

    此时随着这些人的到来,人群瞬间被挤得向两边散开,一条通道被粗暴的挤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国字脸,穿着一件白背心,胳膊上肌肉虬结,他目光在场中一扫,当看到地上躺着呻吟的红根等人,以及那摊刺眼的血迹时,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特么的,这都是今天第几起了?你们这帮外来户整天就知道打架,想累死老子啊!”

    国字脸一脸不耐烦的朝周围人喝到:“都踏马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啊,在不滚蛋全给老子带回所里去!”

    说着,国字脸手中的橡胶棍啪的一下抽打在旁边的货摊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看热闹的人群脖子一缩,再没了刚才起哄的兴致,一个个脚底抹油,飞快的溜了。

    这年头,派出所的正式民警或许还会跟你讲讲道理,可这些戴红袖章的联防队员,那可是出了名的蛮横。

    九十年代,随着改开的浪潮,大批怀揣梦想的农民工涌入城市,但城市的岗位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突然巨量外来人口涌入,城市配套设施根本就跟不上,因此沪上的城市治安压力巨大。

    联防队,便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的产物。

    联防队队员来自各行各业,又没经过专业的培训,因此他们素质良莠不齐。

    这些人拿着微薄的补贴,干的却是最累最危险的活,再加上他们整天在街上巡逻,形形色色的人都要接触,这时间一久,行事难免急躁粗暴了一些。

    “怎么回事?谁动的手?”

    国字脸联防队员的目光在红根和李砚青之间来回扫视,语气里充满了不耐。

    红根一见“官方”的人来了,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连忙捂着肚子,指着李砚青两人,恶人先告状:

    “同志!是他们!这两个外地人,用假钱骗我,被我们揭穿了,他们就动手伤人!你看看,我这几个兄弟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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