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站在不远处,借着月光看清了这一幕,她松了一口气,张瑞海死了,就没人再见过他们。
就算真的有人凭脑子能猜到他们去了哪儿,找过去也不是容易的事。
空气中开始弥漫开来的浓重血腥气,被冷风一吹,扩散了范围,直冲脑门,让温岚胃里一阵翻涌,她忍不住背过身干呕了两下,又强行压了下去。
她闭了闭眼睛,因为难受,眼睛开始分泌出生理泪水来。
脚步声靠近,张扶林把刀收进刀鞘里,他从马身上找出水囊打开递给温岚:“喝一点。”
他眼里满是关切,还有一丝懊恼,方才应该将张瑞海引到远一点的地方再杀的。
温岚漱了口,嘴里的酸味儿没有以后她喝了两口水,把那股想吐的感觉给压下去之后就把水囊收了起来,他们将马背上猎户给他们准备的东西全部收进戒指的储物空间里,如此就轻便了许多,但张扶林没有把黑金古刀放进去。
武器这种东西,只有放在手里才最安心,而且他能立刻拔出来,若是当着敌人的面凭空拿出刀,就意味着必须杀了对方,才能避免秘密暴露。
但总有意外,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他没办法第一时间杀死敌人,反被对方逃走的话,就会出问题。
张扶林走到张瑞海的尸体边,蹲下来拿走了对方的匕首收进戒指里,他伸出手指,极其冷静地按在张瑞海的颈侧动脉处。
触手一片冰凉,脉搏全无,又探了探鼻息,同样毫无动静。
张扶林仔细检查了伤口的位置,确认是心脏部位无疑,出血量也足以致命。
整个过程做得有条不紊,冷静得近乎冷酷。
按理来说,毁尸灭迹才是最稳妥的办法,但他此时此刻身上并没有化骨粉,储物戒指空间有限,带不走张瑞海的尸体。
张扶林思考几秒钟,决定采取更彻底的措施——砍下头颅,即使尸体日后被发现,无头的尸身也更难辨认身份,能最大程度拖延时间,混淆视听。
他拔出刀抵在张瑞海的脖颈处,就在张扶林手腕蓄力,准备切下的瞬间,那具原本应该彻底死透的“尸体”,躯干部分忽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张扶林的动作猛然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他再次伸手,两指精准地按上张瑞海的颈侧,触感依旧冰凉,脉搏依旧全无。
他又迅速俯身,凑近口鼻处,屏息感受,依旧没有任何呼吸的迹象。
怎么回事?
刚才的抽搐……是错觉?还是……尸体痉挛?
张扶林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相信错觉,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立刻开始更仔细地检查张瑞海的身体。
当他解开张瑞海胸前浸血的衣襟,仔细观察伤口周围和胸腔轮廓时,一个令他心头一沉的发现出现了。
张瑞海左胸的肋骨结构和肌肉走向,与心脏位置应有的情况存在细微的差异。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脑海,张扶林毫不犹豫,伸手用力按向张瑞海的右侧胸腔。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那里隔着皮肉和骨骼,隐约能感觉到一种极其微弱缓慢的……搏动。
右心位。
张瑞海的心脏,竟然生长在右侧胸腔。
这个极少人知晓的生理结构,在张扶林那精准刺向左胸心口的一刀下,成为了张瑞海侥幸逃过瞬间毙命的唯一原因。
刀锋穿透了左肺和大量血管,造成了足以致人失血休克的严重创伤,却错过了真正的心脏所在。
若不是张扶林临时起意要砍头,发现了这微弱的抽搐,进而仔细探查……
这个人,睚眦必报,已经窥破他最大秘密。
如果他今天没发现,那么对方极有可能在失血休克的濒死状态中,凭借顽强的求生意志和这万分之一的生理特例,撑到天明,甚至……撑到有人发现!
冷汗瞬间浸湿了张扶林的后背,一股杀意从他心底升腾而起。
他扫过张瑞海那张即使在昏迷濒死中也透着一股阴鸷的脸,重新拿起刀。
这一次,他将刀尖精准而狠戾地对准了张瑞海的脖颈。
月光彻底被厚重的云层吞噬,周围陷入更深的黑暗,只有张扶林那双在夜晚里隐约泛着微光的眼睛冰冷地锁定着目标。
手起,刀落。
“噗嗤!”
利刃将其人首分离,这一次,再无侥幸。
张瑞海的身体最后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那极其微弱的搏动感彻底消失。
这一次,是真正的死亡。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站起身。
浓重的血腥气更加刺鼻,张扶林用干净的油布将头颅仔细裹好,打了个结,准备带走处理掉,到时候远离吉拉寺后就随便找个地方丢了,入土为安是不可能的,张瑞海这种人,他没一把火把对方烧了都是因为时间不够。
但凡时间再宽裕一点,他都要把他挫骨扬灰。
张扶林转身朝着温岚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她在黑夜里无法视物,很容易不安,张扶林能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
他牵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她立马紧紧握住他的手掌。
“我们走。”
他低声对她说。
温岚的手被他宽大温热的手掌包裹住,那股令人安心的力量和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瞬间驱散了她身处黑暗的不安。
“好。”
张扶林牵过安静等候在一旁的马匹,先将温岚稳稳扶上马背坐好,他自己随即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他的胸膛坚实而温暖,带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但更多的是一种令人无比安心的沉稳气息。
他一手稳稳环着温岚,一手握紧缰绳,最后回头,目光扫了一眼那片被血浸透的草地。
恩怨已了,威胁暂除。
“驾!”
张扶林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发出一声长嘶,扬起四蹄,载着两人,如同离弦之箭,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急促的马蹄声迅速远去,很快便融入了无边的夜色和山林的风声中,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