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我知道个鬼呀!
这傻大个怎么脑筋一阵阵的好使?
说实话,一辈子所有危险加在一起,都不如此时狼狈。
连厨房里那两个正在忙碌的妇人也又一次探出脑袋,问道:
“浩浩,怎么了?”
苏文浩也一头雾水,不过连声宽慰道:
“没事儿,伯母,让我妈也别担心,我们在......说话呢!”
我脚趾一阵阵扣地,趁着苏文浩开口,压低声音小声道:
“坐....坐下!”
“我让你看全家福里正中间的老妪,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你在说话,我总不能当着人家面用手拽你戳你,这不就也吸引别人注意了?”
当然,当然。
我不否认也有逗羊舌偃的意思,毕竟老实人逗起来谁不觉得好玩?
但,但人家这反应......
羊舌偃绷着脸,顺着我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那张全家福。
我心中稍稍放松些许,便听羊舌偃又转向苏文浩,直截了当,落地有声的开口道:
“这全家福正中的老妪,是你的谁?”
不儿,直截了当的问啊?!
傻眼。
真令人傻眼。
什么心机,城府,试探......
对羊舌偃来说,怎么通通不存在?!
人家心中若是有鬼,又怎么会光明正大的回答?
我心中吃惊,然而更令人茫然的事情还在后头,见羊舌偃发问,苏文浩张嘴就是一个事无巨细:
“那是我阿嬷,其实就是奶奶。她是十分厉害的人,带着我大伯老爹一路从离镇上走路要走半天的山沟沟里打拼出来,后来大伯和老爹开了皮鞋厂,人工忙,她不舍得请人,还带着伯母和老妈亲自缝皮鞋赶工。”
“这是我十岁时候拍的全家福,那时候阿嬷身体已经有些不好,拍完照片没多久就去了,不过活了八十九岁,也算是喜丧.......”
“问这些做什么,羊舌先生昨天也没问呐?难道是今天刚好瞧见,觉得我阿嬷面善?要不等吃完饭,我带你们去给阿嬷上柱香?”
羊舌偃听完点头,毫不犹豫看向我。
我欲言又止,然而却终究只得沉默——
坏了,真让这两小子脑电波对上号了。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甚至还被邀请去见人家早已死去的奶奶......
搞了半天,原来是我落伍,如今外面就流行直来直往,有问必答?
许是我的沉默发挥作用,羊舌偃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我本以为先前在车上被我挤一挤,羊舌偃就一副恨不得跳车的模样,这回位置宽裕得多,有此一事,羊舌偃肯定会对我敬而远之,换到别的椅子上去。
然而,羊舌偃竟又重新坐回我身旁,那双修长的腿离我的膝盖仍只有两尺左右。
一个没有直接触碰,却刚巧是刚刚被我调戏到的距离。
我:“?”
幻觉吗?
怎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仔细想想,先前羊舌偃好像也都是厉声呵斥.....
然后,顶着一张冷脸,坦然接受?
众目睽睽,犹豫几息,我到底是没有再试验,而是慢慢往沙发椅另一侧挪动一些,顺势晃动沙发上放置的玩偶,试图吸引沙发对面小男孩的吸引力。
羊舌偃似乎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似乎没有。
不过,那小男孩的注意力倒是被我全吸引过来。
小男孩明显是个闲不住的调皮脾气,纵使被抱在怀中,还是十分不安稳,眼见有人拿玩具,就在其母亲怀中挣扎着喊起来:
“那是奶奶给我买的,你还给我——唔!”
小嘴巴一下被其母亲捂住,年轻母亲一边歉笑,一边道:
“小孩子不懂事,没事的,没事的。”
“我们家里也有很多玩具,客人随便玩。”
电光火石,我也没错过苏文浩脸上一瞬的不悦。
我揉着手中标牌上价格吓人的玩偶,笑道:
“我们家?这是就是你们家吧。少夫人和小小少爷平日不住在这里呀?”
这话可算是把女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苏文浩。
苏文浩俊俏的脸上眉毛紧蹙,女人一脸看了他好几眼,才犹豫着徐徐道:
“不是什么少夫人和少爷,只是普通人。”
“我是从前和.....和文浩未婚先孕的,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怕家里责骂,将孩子生下来后也一直也没和家里人说,这几年文浩在读书,我就退学在外租了个公寓养宝宝。”
“如今球球要上学了,文浩家里也催婚催的厉害,想着实在瞒不下,所以就......”
“那为什么不能留下过夜?”
一道沉稳的声音自我身旁响起,打断女人言语:
“我们在别墅外都听见了,苏小先生让你别留下过夜。”
“苏小先生,不管你家里有多少钱,又有多少资产,做人要行的端做得正,你和这位女士既已有夫妻之实,孩子也如此大......”
“你说句实话,你不想见人留下,是否因为你已经变心,不想将人留下?”
变心二字,几乎是一字一顿。
羊舌偃说的坦坦荡荡,重瞳中威势迫人。
而我......
有时候真想跪下给羊舌偃磕一个。
这打法,我从前莫说是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
羊舌偃,当真让我长见识。
苏文浩和女人也是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
“哎呀,也不是......”
“没有的事......”
两人七嘴八舌的解释,不过来回也就这么两句。
我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心道一句果然如此——
很早前我便知道,人都是有秘密的,而牙齿没有。
虽有时直来直去的打法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可偏偏,人会撒谎。
苏文浩谈及阿嬷时事无巨细,谈起不愿意让妻子夜晚留宿,却是遮遮掩掩,那人家所隐瞒的症结就在此处。
既有心隐瞒,直来直去的问有什么用?
不是我的心思太多,而是我和羊舌偃,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人。
我拦了一把还意欲开口的羊舌偃,眯眼笑道:
“现在小年轻崇尚自由,恋爱怀孕生子也不一定结婚,正常得很,人家心里自然有数,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人家不说,羊舌偃又非要问,等会儿人家把咱们扔出去怎么办?小男孩身上的黑印可还没看到的!
怕羊舌偃又当愣头青,我对着他眨了眨眼。
羊舌偃沉默几息,忽然道:
“你也这样?”
苏文浩:“?”
女人和怀中的孩子:“?”
我:“??????”
有没有搞错!
怎么又整我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