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琅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拍案而起道:“不想高源竟在银两上暗做记号,今日正好派上用场!人证物证俱在,看这伙贼子如何抵赖!某这便传召统制薛雕,点齐兵马前去捉拿!他们此刻说不定还在宋江庙逗留,定然想不到我等会骤然发难,届时束手就擒,怕还要高声叫冤呢!哈哈哈……”
他转头看向妇人,满脸赞许之色:“夫人大才!此番立下奇功,还白白赚得三十两白银。只是这般险事,夫人不该亲自出马,遣个丫鬟前去打探便是,日后切不可再这般涉险了。”
妇人撇了撇嘴,语气不屑道:“那些贼人皆是老江湖,何等精明?若遣丫鬟前去,定然露出破绽。到时候打草惊蛇,让他们潜逃隐匿,我等便只能徒呼奈何!若非奴家亲自出手,怎会这般顺利证实他们的身份?”
胡琅连连点头,感慨道:“夫人所言极是!巾帼不让须眉,夫人当真是女中豪杰啊!”
窗外的燕青听得真切,心中大惊 —— 官兵行动素来迅疾,若再耽搁,李俊三位兄弟恐有性命之忧!他不及再听二人絮叨,悄无声息地退出太守府,直奔快活饭店而去。
怎奈燕青初来楚州,全然不知快活饭店的方位。身处异乡,只得沿途寻人打听,可隐身状态下无法开口问询,只得撤去障眼法,一路逢人便问。这一番耽搁,虽寻得了方向,却也将自身行藏彻底暴露。
另一边,薛雕接到胡琅传召,听闻太守夫人识破了李俊等人的身份,当即点齐八百精兵强将,预备捉拿这伙梁山余孽。
薛雕并非庸碌之辈,智谋不输胡琅。他暗自思忖:李俊等人皆是活物,怎会久留宋江庙?此刻说不定早已入城。若此刻再往宋江庙缉拿,无异于刻舟求剑。
出了太守府,薛雕当即取出李俊、燕青、童威、童猛四人的画像,沿街向路人打探。问了数人,便有百姓告知,方才见过画像上的青衣汉子(正是燕青)四处问路。
薛雕心中了然,李俊等人果然已然入城。他当即分派数队人马四下打探,不多时便摸清了燕青的去向,带着人马悄然尾随其后。
燕青问路耽搁了不少时辰,很快便被薛雕的部下盯上。薛雕见燕青孤身一人,又听闻他四处打探快活饭店,心中顿时有了计较:李俊三人定然在快活饭店等候燕青汇合。
薛雕不知李俊等人的厉害,只想着借燕青寻得其余三人,将四人一网打尽,立下这不世之功。他强压心中激动,轻声喝令部下切勿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只需远远尾随,待燕青与李俊等人汇合后,再一并缉拿。
可薛雕部下的这点伎俩,哪里瞒得过机警的燕青?他很快便察觉被官兵盯上,心中愈发焦急。只是仍不知快活饭店的确切地址,只得一边加快脚步问路,一边暗自戒备,提防官兵骤然发难。
李俊、童威、童猛三人在快活饭店已等候多时,终于望见燕青急匆匆闯了进来。燕青一进大门,目光便如鹰隼般扫过整个大堂,一眼便瞥见了角落里的李俊三人。他不及细想,一边快步奔去,一边高声急呼:“事急!快走!”
李俊早已料到事态可能生变,一进饭店便先查探好了退路,见后门直通小巷,便选了个离后门最近的座位坐下。此刻听闻燕青示警,他当即站起身,神色如常地带着燕青、童威、童猛,快步从后门溜走。
事出紧急,四人来不及去马厩牵马,只得将四匹骏马丢弃在饭店后院,迅速冲入相邻的大街,转瞬便淹没在熙攘的人群中。
几乎就在李俊等人踏出饭店后门的瞬间,薛雕便带着官兵冲入了快活饭店。官兵们当即在店内展开地毯式搜查,翻箱倒柜,却始终一无所获。直到搜到后门,才发现李俊四人早已不见踪影,正如金鱼脱钩入大海,雄鹰出笼上蓝天,踪迹全无。
薛雕见状,气得暴跳如雷,当即下令紧闭楚州四门,发动全城三千余官兵展开搜捕,缉拿盗窃官银的梁山余孽李俊、燕青、童威、童猛,同时将四人的画像张贴在城中各处显眼之地。
李俊四人逃出快活饭店后,一路潜踪匿迹,最终躲进了城隍庙的后院。李俊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布下法阵,将四人的身形遮蔽起来。待喘息稍定,燕青便将跟踪妇人至太守府的经过,低声细语地讲述了一遍。
听闻始末,童威、童猛二人气得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碍于身处险境,不敢发作。李俊也暗自自责大意,心中暗忖:日后动用银两,需先仔细查看是否有记号,要么将痕迹抹去,要么熔成碎银再用,方能避免此类纰漏。
夜幕渐沉,四人休息妥当。李俊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沉声道:“人无伤蛇意,蛇有咬人心。那毒妇狡诈狠毒,险些将我四人置于死地,此仇不可不报。”
燕青眼中杀意凛然,附和道:“这亏不能白吃,须得向他们讨回点利息!”
李俊颔首,看向童威、童猛:“你二人先行离去,趁夜色用钩索翻越城墙,沿往梁山的大道等候。某与小乙施用隐身术,潜入太守府讨点利息,出一口恶气,随后便赶来与你们汇合。”
童威、童猛深知自己不会隐身术,若一同前往,只会成为累赘,当即点头应允。二人借着夜色掩护,寻到城墙一处僻静之地,用钩索翻出城外,沿着大道先行离去。
李俊与燕青随即施展出障眼法,身形一晃,便如两道疾风般向太守府掠去。此时的太守衙门大堂内灯火通明,胡琅正与薛雕相对而立,神色凝重。李俊与燕青悄然潜入,隐在梁柱之后,静静聆听。
胡琅皱着眉头,语气不悦地问道:“薛统制,全城搜捕已有多时,可有贼人踪迹?”
薛雕满脸通红,躬身答道:“禀报胡大人,尚未寻得贼人踪迹。说来也怪,卑职已出动全部人马,三千余官兵将全城每一寸土地都搜遍了,只差挖地三尺,却始终不见四人踪影。这四个贼子,竟像是水汽一般凭空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实在诡异!”
薛雕的禀报并未出乎胡琅意料,他眸底掠过一丝沉郁,随即轻叹了口气:“此事倒也不能全怪你们无能,这群贼子的狡猾,远超寻常。夫人刚入府,他们便已尾随而至,竟还能悄无声息潜入太守府,连某都未曾察觉。若非你机敏,调兵之初便先在城内四下打探,此刻怕是还不知他们早已入城。”
薛雕垂首,语气中满是懊恼:“那燕青沿途打探快活饭店,才暴露了行迹,我等一路尾随,本想将四名贼子一网打尽,故而未敢惊动于他。谁知最终非但没能擒住李俊、童威、童猛,连燕青也跑了。早知如此,当初便该当机立断,先擒下一人,再以其为饵诱捕其余三人。”
一旁的随从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惶惑:“此事着实怪异,莫非他们精通什么旁门左道,能将身形隐匿起来?否则怎会在我等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不无可能。” 胡琅指尖轻叩案几,沉声道,“那梁山公孙胜的法术,江湖上早有盛名,说不定便是他传了这几人障眼之术。”
“定然是隐身法无疑!” 薛雕急忙接话,“属下建议,可请太尉出面,求皇上下旨,以‘施用左道邪术危害社稷’之罪,将公孙胜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