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霄奎先前把大话喊得震天响,此刻真个骑虎难下。打则十有八九要输,认怂则先前行事狠绝,梁山众人岂肯甘休?他这才省悟,自家早已断了退路,便是悔青了肠子,也无济于事,当真是为难到了极处。
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李俊、燕青此来,正是为报仇雪恨!齐霄奎半月之内,打死打擂好汉百余人,毁了多少人家,造下多少罪孽,李俊怎肯轻饶?更何况他还题下那副辱没梁山的对联,将众好汉骂得狗血淋头。李俊身为梁山头领,这口恶气若咽得下,枉为男子汉!不将此獠拿下,此生难安。
事到如今,不打也得打!齐霄奎咬碎银牙,暗自给自己壮胆:“他那点天生蛮力,怎及得我一身横练硬功与内劲?内劲无穷,技法众多,爆发力更是远胜凡俗蛮力!我何惧之有!” 一边思忖,一边悄悄运转内劲,汇聚双拳,那拳头上竟泛起一层隐隐白芒,竟是要拼死一搏。
台下观众见接替燕青的是水军头领李俊,个个暗自嘀咕:“让水军头领与这凶神拼命,怎生使得?”
这担心可不是多余!齐霄奎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这半月来,死在他手下的好汉足有百余,个个皆是被他霸道内劲重创,死状惨不忍睹。他这拳头,不仅力道惊人,更带着多年苦修的刚猛内劲,沾着便伤,挨着便残,寻常武夫如何抵挡得住?
齐霄奎本就打算将梁山好汉与亲梁之人赶尽杀绝,好向高俅邀功请赏。梁山与高俅的恩怨,天下谁人不知?先前那些非梁山出身的打擂好汉,他尚且毫不留情,如今遇着正主,岂肯放过?只是此刻已知不敌,只得另寻计较。
李俊自报家门之后,齐霄奎的心思反倒与台下观众相反。方才那一拳的触感,兀自清晰留在掌心,那股霸道力量,直教他心有余悸 —— 这是他下山以来头一回遇着这般狠人,那深入骨髓的惧意,险些教他转身便逃。
齐霄奎先前未曾见过梁山好汉,只闻其名,总道是自己未曾下山,才让他们浪得虚名。若当初自己参与征讨梁山,那伙人怎有扬名之机?天下人只会知晓他齐霄奎的威名!
直至今日在擂台上遇着真章,他才明白先前何等天真。燕青一招拿下郑天高,吉庆未敢还手便俯首认输,原来梁山好汉并非浪得虚名,端的是有真本事!
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齐霄奎这才悔不该小瞧了梁山英雄,先前还想将他们当作垫脚石扬名立万,如今看来,纯属痴心妄想!
可话已出口,如泼水难收。当时说得何等痛快,此刻便何等尴尬。
想到此处,齐霄奎忽然灵机一动,对李俊道:“既是你我单挑,不如暂歇片刻再打,给你些时日交代身后事。某家亦渴了,要讨碗水润润喉。”
说罢转头对吉庆吼道:“吉副寨主,快给某家端碗水来,渴煞我也!”
吉庆不敢怠慢,连忙提了一壶酒上台。齐霄奎接过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大半壶,递还酒壶时,压低声音飞快道:“敌势甚猛,来者不善,速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吉庆点头应允,匆匆走下擂台。
却不知李俊服食灵果之后,不仅心智大开,耳目等感官更是远超常人。齐霄奎的一举一动,皆被他看得明明白白,那句 “按第二套方案行事”,也被他隐约听得真切。李俊瞬间警醒:这泼贼定是要耍花招!
他的感官经灵果滋养,早已非同凡俗,齐霄奎那点小动作、悄悄话,如何瞒得过他?李俊眼神一冷,暗自戒备 —— 管他什么第二套方案,敢在某家面前耍奸使诈,当真是自寻死路!
李俊压低声音叮嘱燕青:“兄弟,你先下擂台,安置好咱们的人,务必盯紧周遭动静。这泼贼绝无好心,指不定藏着什么阴招,须得提前防备。”
燕青心思活络,一眼瞥见齐霄奎与吉庆在台下交头接耳、鬼鬼祟祟,当即领会李俊深意。
他纵身一跃跳下台来,冲童威、童猛急声道:“齐霄奎输定了!但这泼皮八成要狗急跳墙,用阴招抢夺擂台上拿不到的胜果!”
“你二人与我分头行事,速去联合所有打擂失利的兄弟与支持梁山的好汉,即刻做好厮杀准备!莫要让他那八百喽啰一拥而上,用人数优势将咱们包了饺子!”
转头又冲鲁汉大喊:“鲁汉兄弟,火速前往蓼儿洼调遣大部队过来,全员戒备,随时准备开战!”
两边部署妥当,李俊眼神如刀,盯着齐霄奎冷喝一声:“齐霄奎,后事交代完了不曾?歇息时限已到,速速滚上台来受死!”
先前那记对拳,李俊压根未曾出全力,不过是七成力道试探虚实。即便如此,他依旧稳如泰山,拳锋相撞时连肩膀也未曾晃动一下;再看齐霄奎,那拳本是奔着秒杀燕青、一拳定乾坤去的,虽说未曾拼到油尽灯枯,却也用足了十成战力。结果如何?“嘭” 的一声闷响炸开,他整个人如同被失控的牛车狠狠撞上,双脚离地般连连后退,“咚咚咚” 踉跄五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脚掌在擂台木板上犁出五道浅浅沟痕,虎口发麻刺痛,整条胳膊都在隐隐发颤。
只这一拳,齐霄奎便彻底看清了李俊的实力,哪里还敢当他是口出狂言?心头瞬间升起七八分忌惮,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半分不敢懈怠。
这场擂台赛绝非小事,关乎梁山声誉,关乎给死难兄弟报仇雪恨,更关乎能否粉碎高俅与齐霄奎的阴谋,李俊半分不敢掉以轻心。
纵然方才对拳占了上风,李俊也未曾轻视齐霄奎半分,反倒拿出十足实力严阵以待。事关梁山兄弟荣辱,绝不能在阴沟里翻船!他既要摆平台上对手,还得提防台下明枪暗箭。
李俊并未先动手,而是择了防守反击的策略,一边稳稳防守,一边暗中观察,伺机寻找齐霄奎的破绽。
齐霄奎却在一旁自我安慰:李俊不过是个水军头领,纵使天生神力、勇猛过人,陆战总归是短板。方才那一拳,想来是他拼尽全力才打出来的。若是自己用上十二分气力,定然不至于被震退五步,即便不及李俊,差距也绝不会如此悬殊。
在他看来,李俊不敢先出手,定是只有蛮力、无甚像样战技。要知晓,他多年苦修,不仅打磨气力,更习得一身精妙战技,绝非寻常凡俗武者可比。齐霄奎暗道,凭自己的战技优势打败李俊,尚有几分胜算。
话虽如此,他却压根摸不清李俊的底细,心中也无十足把握。总归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绝不能让这个水军头领坏了自己的全盘计划,甚至赔上性命。
李俊不先动手,可不代表齐霄奎会与他讲什么客气。
齐霄奎向来信奉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哪肯与李俊墨迹?念头刚落,左脚猛地蹬向地面,擂台木板 “咔嚓” 一声下陷半寸。借着这股冲劲,他右拳裹挟着呼啸风声,直捣李俊面门,拳上还隐隐萦绕着一层刚猛内劲,显然是动了真格,欲要抢占先机,直接压垮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