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别怪罪夫人,府上事务繁忙,她......”
“你回去告诉她,今日没来,她就甭想再见到她亲娘了。”
“老夫人息怒。”
吴婆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的上前,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走吧,好生待我的玉儿,告诉她若是我的玉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做鬼都不会原谅她。”
老太太侧身,背对着门口躺着。
“老妇人请放心。”
吴婆子说完,看着宿鸢点头示意,做了个请的手势。
宿鸢昏昏沉沉的,前脚刚一踏出屋子,脑子瞬间清醒。
她低头看了眼肩膀上慢慢绽放着的阳花,脸色骤然一沉,直接冲回到房门口。
老太太坐在床上,手上把玩着那个荷包。
她低头看向腰间,空无一物。
这是为什么,我明明记得她把荷包系在我身上,可为什又......
她觉得不对劲,退出房间偷偷掐算起来。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她刚才看到的,是这个老太太的魂魄!
魂魄游离在身体周围,这就代表着此人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宿鸢叹了口气,回到屋门口,面色凝重地跪在地上,朝着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你我有一面之缘,我顶替了这个身份,顶着这张脸出现,或许就是上天想让沈绾玉来送你最后一程。
宿鸢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上了尚书府的马车。
吴婆子紧随其后。
透着窗户,看着轻娥和二辰两个人站在门口朝她挥手。
“安顿好祖母再回去。”
宿鸢不好明说,大有深意的看着轻娥。
轻娥眼珠一转点了点头。
“走吧。”
宿鸢放下帘子,闭上眼睛不再想这里的事。
可是越不想,那个老太太的面容就越清晰,她那一声声玉儿,她那不舍的眼神,深深刻在脑海里。
宿鸢眉头微皱。
“二小姐,您离开尚书府的时候才五岁,如今出落得这么标致,老婆子快认不出你了。”
吴婆子开始寒暄。
宿鸢没有出声。
“二小姐,您是不知道啊,夫人整日惦念着接你回去,这下子好了,总算是把你盼回去了。”
听着她提到这个夫人,宿鸢就来了兴趣了,不由得想起刚才老太太的那番话。
“吴妈,我...我娘和祖母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吴婆子,听到这个,一下子结巴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说来一个字。
“吴妈,你是知道的对吗,你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娘不回来看祖母?”
凭着她的反应,宿鸢就猜到了她肯定知情。
趁着车上就她们两个人,她没有托词拒绝,趁机问了一嘴。
吴婆子舔了舔嘴唇,捏着手帕犹豫片刻,最后叹了口气:“二小姐,这事说来话长。”
“回京之路还有些时辰,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讲给我听。”
眼见着左右都躲不过去,吴婆子只好先讨这个小姐的欢心。
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不过还没等张嘴,她就又担心起来。
“二小姐,这事我要是和您说了,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好。”
宿鸢假意笑了笑。
“这事啊,不是夫人不想回去看老夫人,她是不敢回去。”
“哦?”
这一句,就勾起了她的兴致。
“哎,这话本不该当您说,可是您追着奴婢问,奴婢也是没办法才说的,您可千万不能把奴婢出卖了,否则夫人肯定不会饶了我。”
“你放心吧。”
“那行,你是我照顾五年的奶娃娃,尚书府上下除了奴婢,还有谁真的心疼你啊。实话说吧,在你五岁那年府上来了个算命先生,他说二小姐命克尚书府上下,老爷和夫人怕算命先生说的是真的,所以就......”
吴婆子叹口气,别过来拿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所以就把我寄养在外祖家。”
“不是!”
吴婆子哭喊一声,把宿鸢吓了一跳。
她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擦了擦眼泪,屏神凝息片刻继续说道:“老爷夫人的意思,是要把你扔到井里面淹死。”
“你说什么!”
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是这样,宿鸢直接坐不住了,声音拔高。
吴婆子叹了口气,眼见着话都说出来了,再也没什么忌讳的了,吸了一大口气说道:“没错,老爷夫人暗地里谋划的,是把你扔进井中溺死。”
宿鸢傻眼了。
看来她还真是个苦命的人!
“这事我是无意间听到的,连夜给老夫人捎信,第二天老夫人打了夫人一巴掌,说您以后就是她的孙女,不是外孙女,她也和夫人断绝了母女关系,把您接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多年。”
吴婆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把这些事全都说出来了。
“看来老夫人把您照顾的真好,二十几岁的人了,看起来还像是十三四岁的姑娘。”
宿鸢:......
“二小姐,此番回府,没有之前的误会了,老爷夫人是真的想接你回去。”
“他们不怕我克死他们一家了?”
宿鸢眼底一冷。
吴婆子一扫悲戚,挥着手绢嗐了一声。
“您有所不知,当年来府上算卦的神棍都死了,他说的话自然就不算数了,所以老爷夫人这才命奴婢接您回去。”
“是嘛。”
宿鸢眼底浮现一丝鄙夷之色。
“要说也是那神棍太能骗了,不仅骗了老爷夫人,连皇上都给骗了,说什么有功于朝廷,还被皇上封为了一品大国师,这不没几年就露馅了,满门尽灭......”
“你说什么!”
宿鸢一下起身扯过吴婆子的衣领子。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的那个神棍是谁?”
“是宿晦啊,那个骗子,骗的老爷夫人好苦,差点杀了小姐,还白白骨肉分别十几载,这种人就活该被杀......”
“住口!”
宿鸢眼底杀意明显。
这把吴婆子吓得浑身哆嗦,战战兢兢看着她。
“小姐,奴婢哪句话说错了吗?”
宿鸢将她甩在一边,掀开帘子连忙透口气,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吹落在风中。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吴婆子觉得她这反应有些奇怪,凑上前问着。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害得我和爹娘分开的!”
宿鸢故意这么说,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小姐,您别生气,那个神棍已经死了。”
吴婆子赶紧上前扶着她。
宿鸢为怕惹她疑心,将眼泪揉碎了往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