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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鸡汤别喝,有毒!

    电话那头死一般寂静。

    几秒后,林大宝的声音颤抖着:“你……你搬出去了?你辞职了?!”

    “嗯。”

    “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妈知道吗?!”

    “昨天搬的,今天早上辞的。”林晚晚说,“妈还不知道。你可以告诉她。”

    “林晚晚!你疯了?!你搬去哪儿了?!你哪来的钱租房子?!你是不是把存款藏起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有钱!”

    林晚晚笑了。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她有什么好东西,林大宝都会怀疑她藏了更多。一颗糖,他会想是不是有一整包。一本新书,他会翻她书包看还有没有别的。

    三十年了,一点没变。

    “好弟弟,”她说,“我的事,以后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契税吧。对了,那些课程链接好好学,说不定能帮你省不少利息钱。”

    说完,她挂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走到客厅,在空荡荡的地板上坐下。

    阳光铺满了半个房间,温暖得像一床毯子。她伸手,让阳光照在掌心。金色的光线在皮肤上跳跃,热热的。

    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周致远:“早上好。房子住得还习惯吗?”

    她回:“习惯。谢谢。”

    “不客气。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说。”

    林晚晚看着那条消息,想了想,问:“你知道附近有卖二手家具的地方吗?”

    “知道。下午有空的话,我带你去?”

    “好。谢谢。”

    “两点,小区门口见。”

    放下手机,林晚晚站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就一个行李箱。她把衣服叠好放进去,把笔记本电脑装进背包,把洗漱用品塞进塑料袋。最后,她拿起那个小铁盒——里面装着剪下来的那张照片,和那张二十万的借条。

    她打开铁盒,看着那张借条。

    鲜红的手印,冰冷的数字。

    她看了很久,然后拍了一张照片,存进手机云盘。又把借条原件小心地夹进一本书里,放进背包最里层。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行李箱上,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房子。

    虽然简陋,虽然什么都没有,但至少是她的。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赵秀芳,发来的语音,声音嘶哑:“晚晚,妈刚才说话重了,你别往心里去。中午回家吃饭吧,妈给你炖了鸡汤。”

    林晚晚没回。

    她知道那碗鸡汤意味着什么——软硬兼施,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喝下去,就得继续听话,继续掏钱,继续当那个“懂事”的女儿。

    她不喝了。

    她站起来,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

    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铺满了整个房间,明亮得有些刺眼。

    她关上门,上锁。

    走下楼梯时,脚步很轻快。

    到小区门口时,才十点半。她在早点摊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吃。包子是白菜馅的,有点咸,但热气腾腾。豆浆很甜,甜得齁人,但她喝完了。

    吃完,她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小号。

    发了一条动态:“今天弟弟找我要钱交契税,我发了金融课程链接。我妈让我回家喝鸡汤,我没回。辞职报告交了,新家住了。三十年来第一次,觉得空气是甜的。”

    很快,评论涌进来。

    “姐妹太飒了!”

    “金融课程链接这招绝了哈哈哈”

    “鸡汤别喝,有毒!”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星空头像也评论了:“恭喜迈出实质性一步。接下来可能会面临更激烈的反扑,做好准备。另外,建议保留所有沟通记录,包括今天要钱的聊天记录。未来可能用得上。”

    林晚晚回:“好的,已经保存了。”

    她退出微博,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有几百张截图——这些年,家人要钱的聊天记录,催婚的语音转文字,道德绑架的对话。她都存着,分门别类,加密保存。

    以前存这些,是想着有一天能证明自己的委屈。

    现在存这些,是留着当武器。

    下午两点,周致远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

    他今天开了车,看到林晚晚拉着行李箱,愣了一下:“你这是……”

    “正式搬家。”林晚晚说,“昨天只带了必需品,今天把剩下的都拿来。”

    周致远帮她放好行李,上车时问了句:“跟家里彻底闹翻了?”

    “算是吧。”林晚晚系好安全带,“不过早晚的事。”

    车开出去,汇入车流。

    周致远没多问,只是说:“二手市场在城北,东西挺全的,价格也公道。我朋友之前在那儿买过一套沙发,用了三年还挺好。”

    “嗯。”

    路上有点堵。等红灯时,周致远打开车载广播,正好在放一首老歌:“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林晚晚听着,看向窗外。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子开始泛黄了。秋天要来了。

    “我辞职了。”林晚晚有意无意的说道“上周交的报告,这周交接完就走。”

    “有什么打算?”

    “先休息一阵。”林晚晚说,“然后……可能做点自己的事。画画,或者接点设计私活。”

    “挺好的。”周致远说,“我当年从国企辞职出来单干,家里人也反对。现在想想,那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林晚晚看向他:“你也经历过?”

    “差不多吧。”周致远笑了笑,“不过我比你幸运点,我爸妈虽然不支持,但也没逼我。只是那两年,逢年过节回家,亲戚们都在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现在一个月赚多少’,挺烦的。”

    “后来呢?”

    “后来我做成了几个项目,赚了点钱。”周致远说,“他们就闭嘴了。人性就是这样,你落魄的时候,谁都想踩你一脚。你起来了,他们就换副嘴脸。”

    林晚晚点点头。

    确实是这样。

    车到了二手市场。周致远轻车熟路地带她进去,跟几个摊主打招呼。

    “老陈,有床垫吗?要干净的。”

    “李姐,桌子有没有?简单点的。”

    “王叔,椅子来两把。”

    他一边问,一边帮林晚晚挑。看材质,看价格,看有没有损坏。讨价还价时很有一套,总能讲到合理的价位。

    林晚晚跟在后面,看着他跟摊主周旋。这个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砍起价来倒是一点不手软。

    一个小时后,他们买齐了基本家具:一张单人床垫,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简易衣柜,还有一个小茶几。总共花了一千二。

    “我帮你搬上去。”周致远说。

    “不用,我叫货拉拉就行。”

    “货拉拉还得等,我车能装下。”周致远已经开始搬床垫了,“搭把手。”

    林晚晚不再推辞,两人合力把东西搬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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