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的阴霾刚在灾区上空散去,一股盘踞在黄河沿岸黑风寨的土匪,就将贪婪的目光盯上了囤积在城外的赈灾粮草。
这伙土匪足有千人之众,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平日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周边村落的百姓深受其害,提起黑风寨,人人都恨得牙痒痒,却又惧于他们的凶悍,敢怒不敢言。此番听闻灾区囤有大批粮草,寨中首领独眼龙当即拍板,要趁着夜色,给守军来个措手不及的偷袭。
永安二年秋,夜凉如水,月色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天地间一片昏暗。三更时分,数百名黑衣蒙面的土匪,如鬼魅般摸进了粮草营地外围。负责守夜的禁军因连日操劳,早已疲惫不堪,只留了几队人轮流巡逻。
“动手!”随着独眼龙一声低喝,土匪们挥舞着砍刀,如饿狼扑食般冲进营地。寒光闪过,几名巡逻的禁军还没来得及发出呼救,就倒在了血泊之中。一时间,营地内喊杀声震天,火把被点燃,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土匪们扛着麻袋,疯狂地往里面装粮食,嘴里还叫嚣着:“快抢!把这些粮草全搬回山寨!”
混乱的喊杀声,刺破了深夜的宁静。
此刻,顾晏辰正在中军帐篷里,就着一盏孤灯,研究着黄河河道的疏通图纸。灾区的水患还未彻底解决,他必须尽快拿出方案,才能让百姓们早日重建家园。陡然响起的厮杀声,让他眉头一皱,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挂在帐边的长剑,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营地外,已是一片血海狼藉。土匪们如同疯魔,见人就砍,不少禁军士兵倒在血泊里,粮草被抢了足足十余车。独眼龙手持一把鬼头刀,满脸络腮胡随着他的动作乱颤,他一刀劈开一名禁军的盾牌,狞笑道:“兄弟们加把劲!这些粮草够咱们快活半年了!”
“住手!”
一声清亮的怒喝,陡然响起。
独眼龙循声望去,只见月光破开云层,洒落一地清辉。一个身着月白蟒袍的青年,手持长剑,立于营地门口的高坡之上。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一双眸子锐利如鹰隼,即便身陷险境,周身却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这就是那个什么瑞王爷?”独眼龙上下打量着顾晏辰,见他身形单薄,不像个会武的,当即冷笑一声,“小子,识相的就滚开!爷爷的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话音未落,他便挥舞着鬼头刀,朝着顾晏辰猛冲过来,刀锋带着凌厉的劲风,直逼顾晏辰的面门。
顾晏辰眼神一凛,不退反进。他的武功,并非这个朝代的花架子,而是前世在考古队时,跟着退伍老兵学的军体拳和实战剑法,讲究的是快、准、狠,招招直取要害。独眼龙的刀法虽然凶猛,却大开大合,破绽百出。
“铛!”
长剑与鬼头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戈交鸣之声。顾晏辰借力后退半步,避开独眼龙的蛮力冲击,手腕翻转,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刺对方的软肋。独眼龙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王爷,身手竟如此矫健,慌忙侧身躲避,却还是慢了一步。
“噗嗤!”
长剑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独眼龙吃痛,惨叫一声,鬼头刀险些脱手。他捂着伤口,不敢置信地瞪着顾晏辰:“你……你小子还有两下子!”
顾晏辰没有多余的废话,手腕再次发力,长剑裹挟着凛冽的杀气,再次攻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营地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只见小石头领着数十名辰卫,如同神兵天降般冲了进来。这些辰卫都是顾晏辰亲自挑选的死士,个个身手矫健,以一敌十,他们手持弯刀,冲入土匪群中,很快就将对方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原本士气低落的禁军们,见瑞王身先士卒,辰卫们悍不畏死,顿时士气大振。他们纷纷鼓起勇气,举起手中的长枪大刀,朝着土匪们发起了反击。
营地外的喊杀声震天动地,鲜血染红了地面上的枯草,断臂残肢散落一地,惨烈至极。
顾晏辰越战越勇,长剑所到之处,土匪们纷纷倒地哀嚎。独眼龙见势不妙,虚晃一刀,转身就想逃跑。顾晏辰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他脚下发力,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一脚踹在独眼龙的后心。
“扑通!”
独眼龙重重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绑起来!”顾晏辰冷声喝道。
两名辰卫立刻上前,拿出绳索,将独眼龙捆了个结结实实,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剩下的土匪见首领被擒,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分战意?他们纷纷丢下武器,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顾晏辰提着长剑,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月光洒在他冰冷的侧脸上,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你们可知罪?”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土匪们连连磕头,额头磕出了血,“小人不该贪心,不该来抢粮草,求王爷饶我们一条狗命!”
顾晏辰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你们烧杀抢掠,祸害百姓,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本王岂能饶你们!”
他当即下令,将这些土匪全部关押进临时牢房,又让人去清点营地的损失。一番统计下来,禁军死伤二十余人,粮草被抢走了足足十五车,帐篷也被烧毁了十余顶。看着地上那些年轻士兵的尸体,顾晏辰的心中涌起一股滔天怒火。
他太清楚了,这些土匪绝不是普通的山贼。灾区的粮草营地守卫森严,若非有人暗中通风报信,他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摸进来。而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除了那个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宁王,还能有谁?
顾晏辰走到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独眼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独眼龙咬紧牙关,眼神躲闪,愣是一句话不肯说。他心里清楚,一旦招供,不管是宁王还是顾晏辰,都不会放过他。
顾晏辰眼神一厉,朝着小石头使了个眼色。小石头心领神会,当即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了独眼龙的脖子上,刀锋堪堪划破他的皮肤,渗出一丝血珠。
“我说!我说!”独眼龙吓得脸色惨白,哪里还敢硬撑?他慌忙喊道,“是宁王!是宁王派我们来的!他说只要我们抢了粮草,搅乱灾区的局面,就能给我们升官发财,还能保我们周全!”
果然是宁王!
顾晏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手指紧握成拳,骨节泛白。他早就猜到,宁王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对方竟会勾结土匪,祸害灾民,心肠歹毒至此!
“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顾晏辰沉声道。
这个独眼龙,是扳倒宁王的重要人证,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顾晏辰便下令,亲自率领五千禁军,以及数百名自愿参军的灾民,浩浩荡荡地朝着黑风寨进发。他要彻底剿灭这伙土匪,永绝后患,也要借着这个机会,真正掌握兵权。
黑风寨建在陡峭的山崖之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寨门由巨石堆砌而成,寻常的攻城利器根本无法撼动。若强行进攻,只会让禁军们损失惨重。
顾晏辰站在山下,看着高耸入云的寨墙,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没有选择硬攻,而是采用了前世学过的游击战战术。
他将五千禁军分成五十个小队,每个小队一百人,轮流对黑风寨进行骚扰。白天,小队们在山下放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寨墙,让土匪们不敢露头;晚上,则派人偷偷摸上山崖,在山寨外围放火,浓烟滚滚,呛得土匪们苦不堪言。
如此反复折腾了三天三夜,黑风寨里的土匪们被搅得筋疲力尽,士气低落,一个个困得眼皮打架,连守寨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晏辰知道,时机到了。
“总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辰卫们作为先锋,在小石头的带领下,如同猎豹般冲向寨墙。他们身轻如燕,借着山崖上的藤蔓,很快就攀爬上了寨墙。小石头挥舞着砍刀,一刀劈开了一个放哨土匪的脑袋,厉声喝道:“杀!”
辰卫们一拥而上,很快就打开了寨门。
五千禁军如同潮水般涌入黑风寨,灾民组成的队伍也不甘示弱,他们手持锄头镰刀,朝着那些吓破了胆的土匪冲去。这些灾民,大多都受过土匪的迫害,此刻正是报仇雪恨的时候,一个个红了眼,比禁军还要勇猛。
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当最后一名土匪被砍下头颅时,黑风寨彻底安静了下来。山寨里囤积的粮草、金银珠宝,被全部缴获,足足装了上百车。
顾晏辰站在黑风寨的寨墙上,迎着猎猎的秋风,俯瞰着下方欢呼雀跃的士兵和灾民。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紧握双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掌兵,第一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考古学家,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瑞王。他手握兵权,心怀苍生,定能在这个乱世之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护佑大胤的百姓,走向盛世安康。
而他与宁王之间的较量,也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