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陈默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周围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目光,纷纷避开,不敢与他对视。
开玩笑。
一招秒杀内息境三重的练家子,这份实力,已经足以在黑市横着走了。
为了块看不出名堂的破铁,去得罪这样一个煞星,不值得。
王胖子站在一旁,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陈默杀人。
干脆,利落,狠辣。
杀人之后,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心中对陈默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没人要,那我就走了。”
陈默将那块神兵碎片收入储物袋,转身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位朋友,请留步。”
一个清脆悦耳,却带着几分慵懒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陈默脚步一顿。
他循声望去,只见溶洞深处的一个高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劲装的女人。
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身段妖娆,容貌妩媚。
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红绳松松地束着,垂在腰间。
她的手中,把玩着一杆纯金的烟枪,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就那么随意地靠在栏杆上,却自有一股掌控全场的气度。
“红……红袖姑娘!”
王胖子看到这女人,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在陈默耳边低语。
“莫哥,她就是这黑市的管理者之一,人称‘红袖招’,心狠手辣,没人敢惹。”
陈默看着那个叫红袖的女人。
内息境六重。
气息凝练,比厉长老还要强上一线。
是个高手。
“有事?”陈默的声音,依旧沙哑而冷漠。
红袖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慵懒地笑了笑。
“朋友好俊的身手,来我这黑市,不只是为了淘换几件破烂吧?”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那具还未凉透的尸体上。
“杀了人,总得给个说法。”
“他先动的手。”陈默言简意赅。
“黑市的规矩,是禁止私斗。”
红袖的声音,虽然依旧带着笑意,却多了一丝冷意。
“坏了我的规矩,要么,留下一只手。要么,就去‘修罗场’里,打上三场。”
“修罗场?”陈默眉头微挑。
“就是那。”
红袖用烟枪,指了指溶洞中央。
那里,有一个用巨石围起来的,直径约十丈的圆形擂台。
擂台的地面,呈暗红色,显然是被无数鲜血浸染而成。
“在修罗场里,生死不论。赢了,你不仅可以拿走对手的一切,还能从我这里,拿到一笔丰厚的赏金。”
红袖看着陈默,眼中闪烁着精光。
“我看朋友身手不凡,留下一只手太可惜了。不如上去玩玩?赢一场,一百两银子。连赢十场,我做主,赏你一枚聚气丹。”
王胖子一听,脸都白了。
这修罗场,他听说过。
上去的人,十个有九个是横着下来的。
能在上面连赢十场的,都是青阳城里有名的狠角色。
陈默这是刚来,就要上生死擂?
他刚想劝阻,陈默却开口了。
“连赢十场,一枚聚气丹?”
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
“打发叫花子呢?”
红袖一愣,随即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有意思,真有意思。你是第一个,敢嫌我红袖出手小气的人。”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陈默。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要打。”
陈默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我赢的钱,要拿九成。你只抽一成。”
黑市擂台的规矩,是庄家抽三成。
“第二,我每赢一场,你都要额外付给我一百两黄金。”
不是白银,是黄金。
价格,翻了十倍。
“第三,”
陈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我能连赢十场,我不要你的聚气丹。我要你帮我找一样东西。”
“哦?”红袖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和这个一样的东西。”
陈默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那块神兵碎片。
“我要这件兵器的其他碎片。你有任何线索,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整个溶洞的人,都听傻了。
这小子,疯了吧?
敢跟红袖姑娘这么谈条件?
他以为他是谁?青州天骄榜上的天才吗?
所有人都以为,红袖会当场发作,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斩杀。
然而,红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她的目光,在那块碎片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断狱……”
她低声念了两个字,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随即,她笑了。
笑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灿烂。
“好,我答应你。”
她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如猫,稳稳地落在陈默面前。
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钻入陈默的鼻尖。
“不过,我的条件也很简单。”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轻轻点在陈默的胸口。
“你要是输了,或者死了,你的命,你的储物袋,你的一切,都归我。”
她的指尖冰凉,却仿佛带着一股电流。
“成交。”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
他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手指。
“现在,可以安排了吗?”
“当然。”
红袖转身,对着擂台方向,拍了拍手。
“开场!”
她的声音,传遍整个溶洞。
“今晚,修罗场第一战。新人‘莫尘’,对战‘疯刀’张莽!”
“下注了!下注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个黑市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无数人涌向擂台周围的赌桌,疯狂地叫喊着,下注着。
一个面目狰狞,扛着一把鬼头大刀的壮汉,从人群中走出,一跃跳上了擂台。
他一跺脚,整个石台都震动了一下。
“疯刀”张莽,修罗场的常客,内息境四重,以刀法狂暴凶狠著称。
死在他刀下的人,没有三十,也有二十。
他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陈默。
“小子,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陈默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看了一眼赌桌上,自己和张莽的赔率。
一赔三。
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死。
他走到一张赌桌前,将厉长老储物袋里所有的银票,总计三千两,全部压在了自己身上。
“我压,我赢。”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一步步,走上了那座被鲜血浸透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