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媞,你也上车吧,路程远着呢,今日起得早,可在车上小憩。”
魏老太君叮嘱道。
“好,那儿媳先扶婆母上车。”
商姈君甜甜应了声,小跑过去搀扶魏老太君上马车。
仇老嬷嬷往旁边移了移,露出欣慰的表情来。
正在上车的瞿氏身体一僵,脸色颇为难看,同样是儿媳,她去搀扶老太太,倒显得她不孝了。
上了马车后,祁妈妈见自家夫人脸色不好,用极低的声音暗骂道:
“瞧那献媚的贱样儿,看着就嫌脏眼!”
瞿氏闭目养神,漠声道:
“她不讨好老太太,怎么在这谢家过下去?这不是在我们院里,慎言。”
“是,老奴失言。”
祁妈妈讪讪应是,不再说话。
瞿氏听着外头的动静,眉目间刮起阴鸷寒风。
原本她是关在家里的小佛堂中受罚的,之所以求了那个老不死的,要去普济寺佛门脚下赎罪,
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对丧尽天良的兄妹俩,一个,毁了昭青的一生,拍拍屁股走人扭脸他就成了受害者,将所有的错处都推到昭青一个人的身上。
昭青一身才华,前途无量,现在只能假死脱身,做他的外室!
萧靖,该死!
而另一个,装疯卖傻,故作无辜,将丑事宣扬得满城皆知,逼得昭青受尽苦楚,她转头换嫁,在这谢家风光度日,还被世人同情怜惜。
商姈君,也该死!
他们毁了昭青,更毁了三房、毁了她的日子!
瞿氏自认现在拿萧靖不能怎么样,但是商姈君这婊子,想在谢家安稳度日?
做梦!
且看着吧,有她的好果子吃!
“那边都准备好了?”
瞿氏用仅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
祁妈妈点头,“都妥当了,夫人放心。”
祁妈妈有些迟疑,劝道:
“夫人,我们真的要在寺里对她下手吗?这会不会有些太急了?即使事成,也会引起怀疑的啊,要不,我们再等一等?”
瞿氏的眼神阴郁,
“等?你可知我这心里有多怄!三房让她害成这样,我让她害成这样,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不止涨了辈分,日子还越过越好了,我怎么能忍!”
瞿氏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口有微微的起伏,
“就算引起怀疑又怎么样?我们做得干净一些,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只要商姈君一死,谢家为了息事宁人,更不敢动我了。”
祁妈妈心中忐忑,还想再劝,可是见自家夫人坚持,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是啊,她们此番的算计是天衣无缝的,商姈君那小贱蹄子一定中招,她必死无疑,
或许等商姈君一死,夫人胸口的郁气就能散去一些吧。
……
每房各自有各自的马车,商姈君坐的是以前谢宴安的马车,乌木的车厢宽阔,里头铺了墨缎软垫,四角还坠了玉佩。
就连拉车的马都是枣红色骏马,乃谢宴安谢七爷专属。
自从谢宴安出事之后,这马和车驾就一直闲着,如今终于有人能用它了。
马车缓缓行驶,车辙平稳的碾过青石板。
商姈君头一次坐这么好的马车,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瞧瞧那,
“这马车真不错,处处都透着精巧。”
就连脚下的木垫子,都是刻了云纹的,可见马车的主人精于雅趣,对生活的细节有严苛的追求。
青枝的语气难掩骄傲,
“那是!这每处的细节可都是七爷自己盯的,就连骏马都是千挑万选,七爷处处讲究着呢!”
商姈君起了兴趣,
“青枝,看来你很了解七爷,那你跟我说说他的事儿呗?”
由于出行人多不便,所以商姈君只带了青枝一个,红烛她们都留在了栖霞阁。
“夫人想听,那奴婢就跟您讲讲。”
青枝也打开了话匣子,她从包袱里掏出一些果子点心来。
商姈君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青枝说起谢七爷做过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儿。
“夫人可曾听说过漱月郡主?漱月郡主天资绝色,被起了歹心的叛贼所劫,是七爷驭马狂追。
叛贼过桥的时候居然斩断了木桥,但七爷骑着马一跃而起!成功飞跃悬崖,以一敌百,最终救下了漱月郡主。”
青枝啧啧感叹,
“后来荣亲王府重谢七爷,送来了好些贵重谢礼,不然漱月郡主要是真落到了那叛贼窝,这辈子都毁了。”
商姈君轻轻哇了声,
“英雄救美,确实厉害。”
漱月郡主她当然是听说过的,坊间传她美貌无双,如同天仙下凡,有北昭国第一国色的赞誉。
全国第一美色,这么大的名号,商姈君当然听说过的。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哪不太对劲,
“不对啊,漱月郡主被掳这么大的事儿,盛京内怎么没听人说呢。”
青枝压低声音,
“那可不能说!虽然七爷救了漱月郡主,可这到底关系女子声誉,所以荣亲王府那边封锁了消息,今儿我只跟夫人您说,夫人您可别外传哦。”
“哦哦!”
商姈君遮住了嘴巴,“不讲不讲。”
【嘁……胡扯。】
霍川突然嘁了声,吓了商姈君一跳,【多厉害啊,哪胡扯了?】
霍川想解释又不能解释,什么劳什子的英雄救美?
【反正是胡扯。】
然而接下来商姈君说出的话,差点让霍川喷出一口老血来,
【你不许嫉妒我相公。】
【什……什么?!】
霍川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青枝话到嘴边又咽下,见她吞吞吐吐,商姈君直言:
“有话说呗!”
青枝这才小声说:
“其实,先前七爷心悦漱月郡主,郡主也有意于七爷的,原本是要商定婚事来着。
谁知道七爷出了意外,郡主总来谢家探望,后来亲王府那边怕外人说闲话,就不让她来的勤了。”
“哦~”
商姈君长长哦了一声,啧啧叹道:
“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有情人难成眷属,倒是便宜我了。”
【我真服了!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霍川气得不行,青枝怎么变得爱胡说八道了,这哪有的事儿啊?
青枝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奴婢失言,这一扯闲话就没了分寸,其实夫人和七爷也是极般配的。”
“没事儿,这不是闲聊吗。”
商姈君又不喜欢谢宴安,所以并不在意他的过往情事,一个生命只剩一年的瘫子,商姈君对他只有同情。
只是有一个人好像特别在意,
【川川,你干嘛这么激动?】
霍川被噎了下,
【别听她胡扯了,这婢子,当着你这正经夫人的面,跟你说这些,确实没有分寸。】
商姈君拿水杯的手一顿,原来,霍川是怕她听了心里不舒服啊,
他这个人,心可真细。
【没事儿的川川,我就听一乐子,谢宴安的过往情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真当我喜欢他啊?】
不过,青枝跟她说这些话,确实有些奇怪。
可这却是商姈君主动问起,所以就算了。
这一句话,差点把霍川气撅过去,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行行行……】
霍川的牙根儿都要咬碎了。
而商姈君的眼底却掠过一丝暖意,心想川川这个人的人品还是蛮不错的,人又细致。
可惜啊,英年早逝。
老天爷对他太不公平!